有一天,涌峰子去探亲,经过浒墅关。凌晨,他乘船而行,还没有走到半里路,涌峰子就看见岸上站着一个人,是一位穿着白袍的老翁。
老翁远远地呼唤着,希望能搭上他的船。钱家的家僮奴仆说:「这一带经常有盗贼出没,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可不要轻易相信他的话。」
钱君怜悯他已经年迈,不希望老人在岸上苦等,于是急命家仆掉转船头,请老翁上船,载他一程。
时值天晓时分,水面一片雾气腾腾。钱君与老翁促膝相对。老翁侃侃而谈,或吟咏,或谈论,言辞豁达朗然,钱君听到他的话,很不同于寻常俗众,心里很是敬仰他。
钱君待客热情,邀请老翁和他一起同饮同食。奇怪的是,钱家的酒刚取出来,就变成了红色。他请老翁吃饭,冷饭凉菜刚端上来,就变得热气腾腾,颜色犹如朱砂一样。
船上的人们都感到很惊讶,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饭间,老翁问起钱君的眼疾。钱君回答:「这是陈年痼疾,已经治不好了。」
钱君眼睛长年患病,请了多少医生,用了多少药,也都没有治好。他对自己的眼睛早已不抱有任何治愈的希望了。
这时,老翁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一片纸,用手指醮着桃花酿,在纸上画了一只鹤,交给钱君,说:「你回家之后,就供在家里的神堂中,可千万不要弄丢了。」说罢,他就登岸离开了。
老翁上岸没多久,钱君忽然看到丛林中涌出一团五彩云,簇拥着老翁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继而凌空飞升,过了很久才消失了踪影。
钱君见状大吃一惊,赶紧走出船舱,向著老翁的方向叩首行礼。他命家仆掉转船头,赶紧回家,先把老翁交代的事做好。
从此以后,每天早晚,钱君焚香供奉,躬身行礼。一年以后,他的眼疾奇迹般地康复了,而且家境也富足起来。在五十年间,涌峰子累积了钜万家财。
当钱君老迈,寿终正寝后,他和那位画鹤老叟的世缘,或许也到了终了。忽然有一天,钱家神堂发生了火灾。当烈火燃烧时,村里的人们看见从火焰中飞出了一只朱雀,冲天飞去。
参考资料:
〔明〕钱希言:《狯园》(一)卷一,第24-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