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楚莊王是春秋五霸之一。起初他即位三年無所事事,猶如鳥兒有翅,就是不飛;一旦振翅高飛,則沖入雲天,那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正是楚莊王的名言。
楚莊王說的話滿有膽魄和心志,若說他的武力也非同尋常。在中國古代,士兵能拉開一石(1石=94斤,一說等於120斤)弓就可列入精銳部隊,因此有「上力挽一百二十斤,過此則為虎力」的說法,能拉開兩石弓的武將已是鳳毛麟角。據史載,南宋名將岳飛能挽強弓三百宋斤(每宋斤約合現在一市斤二兩)。南宋招募新兵,臂力標準「六十步射一石(九十二宋斤半)二鬥力」,士兵能挽一百多斤的弓,也就是岳飛臂力的一半,就算不錯了。
隨兕皮糙肉厚,且獸性兇猛,極具攻擊性。如此龐然大物,當然不是靠普通的獵網就可以捕捉。在冷兵器時代,楚王僅靠出色的箭術,就射倒了隨兕。我們可以想象一下,楚莊王的臂力該有多大,才能射穿隨兕身上那層厚重的皮革。
隨兕轟然倒地,楚莊王看着自己射中的獵物,別提多高興了。可就在這時,忽然跳出來一位大臣,也就是申公子培,當著楚王的面直接把他的獵物搶走了。
從典籍記載看,這位申公子培是一位有爵位的貴族。申是楚國的一個地名,公是五等爵位中的第一,五爵指公侯伯子男,子培是名字,稱呼「申公」可理解為他是主管申地的長官。
就在楚王正高興的時候,申公子培在眾目睽睽下,搶走了國君的獵物。這下惹惱了楚王。楚莊王憤怒地說:「子培,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以下犯上,搶走我的獵物,對國君犯下大不敬之罪!」說著,當即命令差吏誅殺子培。
現場驟然充滿了殺氣,氣氛頓時變得格外緊張。那些隨扈的大夫們全都犯顏進諫,勸阻楚王,說:「大王,子培是我國的賢者,又是大王您最有才能的大臣,他這麼做,必定有什麼原因。希望您能明察。」
在眾卿的勸說下,楚王放過了子培。然而,人們想不到的是,子培回家後不到三個月,就得了一場大病,突然就去世了。
不久之後,楚國興兵出征,在兩棠與晉國軍隊對戰。結果楚軍大勝,凱旋而歸。王師回到楚國後,楚王犒賞有功軍士。
當眾人都取得封賞後,申公子培的弟弟也毛遂自薦,向官吏請賞,說:「別人都是在戰場上拚命搏殺立下大功,我的哥哥則是在大王的車下立下了大功。」
這話聽起來沒頭沒尾,好像風馬牛不相及,不上戰場怎麼還能立功呢?他的話引起楚王的注意,於是楚王追問他什麼意思?
子培的弟弟說:「大王,您是否還記得,幾個月前去雲夢澤打獵。我的哥哥以下犯上,犯下大不敬之罪名,還被大王下令處死。他原本的心意是要效忠君王,讓大王享有千秋之壽啊!」
子培並非無禮無識、目無君長之輩。經他的弟弟介紹,原來子培以前讀到一部古書,書里記載道:「殺死隨兕的人,不出三個月必死無疑。」
當子培見到楚王射殺隨兕後,心裡十分震驚惶恐,為了使楚王綿延國祚,便搶在楚王之前奪走了隨兕,希望殺兕之殃降在自己身上,以保國君。後來子培真得為此承擔了禍殃,不到三個月就死了。
楚莊王聽了很震驚,沒有想到子培為了他,做到這個份兒上。他讓人打開書庫,查閱古籍,在古書上真有這樣的記載,於是楚王下令厚賞子培兄弟。
申公子培的忠,可稱得上是「穆行」,也就是美德懿行。穆行的含義是:不會因為別人能理解自己,就感受到振奮激勵;也不會因為別人不理解自己,就感到消沉沮喪。能夠這樣做的人,他的德行沒有比這更高尚的了。而子培就是這樣至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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