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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夸官逃五关(图片:希望之声合成)
文王夸官逃五关(图片:希望之声合成)

散宜生私通费仲、尤浑救姬昌 文王夸官逃五关

散宜生私通费仲、尤浑救姬昌 文王夸官逃五关

——《封神演义》原著故事并启示(22)

【希望之声2024年5月2日】(编辑:文思敏) (接前一篇

上回说到,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不顾上大夫散宜生的劝阻,把内、外事及军务分别托付给弟弟姬发散宜生南宫适,辞别母亲太姬和众弟文武官员后,带著始祖亶父所遗的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加上美女十名,去到朝歌,代父赎罪。经亚相比干把贡本呈给纣王伯邑考受到纣王召见。妲己在帘内见伯邑考丰姿俊雅,出来告诉纣王伯邑考善古琴,让伯邑考弹一曲。守孝道的伯邑考不愿弹,纣王以「抚操一曲,如果希奇,赦你父子归国」为条件,使得伯邑考欣然接受。听完一曲后,纣王大喜设宴;而妲己起了淫邪之心,以向伯邑考学琴为借口,让纣王伯邑考留下。妲己先把纣王灌醉,让侍御宫人扶他去龙榻安寝,然后开始学琴。妲己在假意学琴过程中几次三番勾引,又让伯邑考侍宴,伯邑考都不为所动,谨守臣节。妲己又提出坐到伯邑考怀中,让伯邑考手把手教,被伯邑考正色拒绝,一番话把妲己羞得彻耳通红,她才让伯邑考离开了。这下子妲己恨上了伯邑考,要把他置于死地。第二天一早,妲己对纣王吹枕边风说伯邑考用语言调戏她。纣王大怒,把伯邑考传来,让他再弹一曲;但听完都是忠心爱国之意,纣王也找不出罪名来。妲己就提出听白面猿猴唱歌。纣王下旨,伯邑考从驿馆把千年得道的白猿带来表演。妲己听到白猿婉转的歌声,现出原形;白猿火眼金睛看到就去抓狐狸,被纣王一拳打落在地上,死了。妲己说伯邑考行刺,伯邑考被拿下,大叫「冤枉」不绝。纣王问他为什么叫?伯邑考说猿猴是想取果物,手无寸刃,怎能行刺?纣王思考多时,觉得有道理。妲己又提出让伯邑考再奏一曲,如果有不忠之心,决不赦饶。伯邑考暗想这一番谅不能脱其圈套,决定以身直谏,就是死在万刃之下,也留名史册,不失姬姓累世忠良,于是弹琴劝谏纣王。妲己听完,把琴中之意告诉纣王,说伯邑考毁谤。纣王命人来拿,伯邑考说还有结句一段,弹完后隔席将琴砸向妲己;妲己闪开跌倒。纣王喝左右把伯邑考拿下要送入虿盆,妲己则奏纣王伯邑考施醢刑,剁成肉酱;还把他的肉做成肉饼,准备赐给姬昌,测试姬昌是否是圣人。如果姬昌不吃肉饼,他就是圣人,就要把他杀掉;如果吃了肉饼,姬昌就不算是圣人,就可以把他赦宥放回。

且说西伯侯被囚于羑里城——明朝时河北相州汤阴县(今汤阴里城北四公里处)——每日闭门待罪,将伏羲八卦变为八八六十四卦,重为三百八十四爻,内按阴阳消息之机,周天划度之妙,后为「周易」。这天,姬昌闲暇无事,闷抚瑶琴一曲,猛然听见琴中大弦(即宫声弦)有杀声,惊说道:「此杀声主何怪事?」慌忙止琴声,取金钱占一课,便知分晓。姬伯不觉流泪说:「我儿不听父言,遭此碎身之祸!今日如不食子肉,难逃杀身之祸;如食子肉,其心何忍?使我心如刀绞,不敢悲啼,如泄此机,我身也自难保。」姬伯只得含悲忍泪,不敢出声,作诗叹道:

孤身抱忠义,万里探亲灾;未入羑里城,先登殷纣台。

抚琴除孽妇,顷刻怒心推。可惜青年客,魂游劫运灰!

姬昌作毕,左右不知姬伯心事,俱默默不语。话未了时,使命官到,有旨意下。姬昌缟素接旨,口称:「犯臣死罪。」开读毕,使命官将龙凤膳盒摆上,说:「主上见贤侯在羑里久羁,圣心不忍。昨日圣驾幸猎,打得鹿獐之物,做成肉饼,特赐贤侯,故有是命。」姬昌跪在案前,揭开膳盒,说道:「圣上受鞍马之劳,反赐犯臣鹿饼之享,愿陛下万岁!」谢恩毕,连食三饼,将盒盖了。使命官见姬昌食了子肉,暗暗叹道:「人言姬伯能知先天神数,善晓吉凶,今日见子肉而不知,速食而甘美,所谓阴阳吉凶,皆是虚语!」且说姬昌明知子肉,含忍痛苦,不敢悲伤,勉强精神对使命官说:「钦差大人,犯臣不能躬谢天恩,敢烦大人与昌转达,昌就此谢恩便了。」姬伯倒身下拜,说:「蒙圣上之恩光,又普照于羑里。」使命官回朝歌。

姬昌谢恩毕,连食三饼,将盒盖了(图片:出自清版《封神演义》)
姬昌谢恩毕,连食三饼,将盒盖了(图片:出自清版《封神演义》)

且说姬伯思子之苦,不敢啼哭,暗暗作诗叹道:

一别西岐到此间,曾言不必渡江关。只知进贡朝昏主,莫解迎君有犯颜。

年少忠良空惨切,泪多时雨只潜潸。游魂一点归何处,青史名标是等闲。

姬伯作毕诗,不觉忧忧闷闷,寝食俱废在羑里

且说使命官回朝复命,纣王在显庆殿与费仲尤浑弈棋。左右侍驾官启奏:「使命候旨。」纣王传旨:「宣至殿廷回旨。」使命官奏道:「臣奉旨将肉饼送至羑里姬昌谢恩说道:『姬昌犯罪当死,蒙圣恩赦以再生,已出望外;今皇上受鞍马之劳,犯臣安逸而受鹿饼之赐,圣恩浩荡,感刻无地!』跪在地上,揭开膳盒,连食三饼,叩头谢恩。又对臣说:『犯臣姬昌不得面觌(音迪,面见)天颜。』又拜八拜,乞使命我转达天廷。今臣回旨。」纣王听使臣之言,对费仲说:「姬昌素有重名,善演先天之数,吉凶有准,祸福无差;今观自己子肉食而不知,人言可尽信吗?!朕念姬昌七载羁囚,欲赦回国,二卿意下以为如何?」费仲奏道:「昌数无差,定知子肉。恐欲不食,又遭屠戮,只得勉强忍食,以为脱身之计,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不可不察,误中了奸计。」纣王说:「昌知子肉,决不肯食。昌乃大贤,岂有大贤忍啖子肉的?」费仲奏道:「姬昌外有忠诚,内怀奸诈,人皆为彼瞒过。不如且禁羑里,以虎投陷穽,鸟固雕笼,虽不杀戮,也磨其锐气。何况今东南二路已叛,尚未慑服;今纵姬昌于西岐,是又添一患了。乞陛下念之。」纣王:「卿言是也。」——此还是西伯侯灾难未满,所以有谗佞之阻。有诗为证:

羑里城中灾未满,费尤在恻献谗言。若无西地宜生计,焉得文王返故园。

且说伯邑考的从人已知纣王将公子醢为肉酱,星夜逃回,进西岐来见二公子姬发姬发一日升殿,端门官来报:「有跟随公子往朝歌家将候旨。」姬发听报,传令速宣众人到殿前。众人哭拜在地,姬发慌问其故。来人启道:「公子往朝歌进贡,不曾往羑里见老爷,先见纣王。不知何事,将公子醢为肉酱。」姬发听言,大哭于殿廷,几乎气绝。只见两边文武之中,有大将军南宫适(音扩)大叫:「公子乃西岐之幼主,今进贡与纣王,反遭醢尸之惨。我等主公遭囚羑里,虽是昏乱,我等还有君臣之礼,不肯有负先王。今公子无辜而受屠戮,痛心切骨,若臣之义已绝,纲常之分俱乖(违背、不合)。今东南两路苦战多年,我等奉国法以守臣节;今已如此,何不统两班文武,将倾国之兵,先取五关,杀上朝歌,勦戮昏君,再立明主。正所谓定祸乱而反太平,也不失为臣之节!」只见两边武将听南宫适之言,时有四贤八俊,辛甲、辛免、太颠闳沃、祁公、尹积,西伯侯有三十六教习子,姓姬、叔、度等,齐大叫:「南将军之言有理!」众文武切齿咬牙,竖眉睁目,七间殿上一片喧嚷之声,连姬发也无定主。只听散宜生厉声说:「公子休乱,臣有事奉启!」姬发:「上大夫今有何言?」宜生:「公子命刀斧手先将南宫适拿出端门斩了,然后再议大事。」姬发与众将问:「先生为何先斩南将军?此理何说?使诸将不服。」宜生对诸将说:「此等乱臣贼子,陷主君于不义,理当先斩,再议国是(专指国家的重要计划、政策)。诸公只知披坚执锐,一勇无谋;不知老大王克守臣节,硁硁(音坑,拟声词)不贰,虽在羑里,定无怨言。公等造次胡为,兵未到五关,先陷主公于不义而死,此诚何心。故先斩南宫适,而后再议国是。」

公子姬发与众将听罢,个个无言,默默不语;南宫适也无语低头。散宜生说:「当日公子不听宜生之言,今日果有杀身之祸。昔日大王往朝歌之日,演先天之数,七年之殃,灾满难足,自有荣归之日,不必著人来接。言犹在耳,殿下不听,致有此祸。况又失于打点,今纣王宠信费、尤二贼,临行不带礼物先通关节,贿赂二人,故殿下有丧身之祸。为今之计,不若先差官二员,用重贿私通费、尤,使内外相应,待臣修书,恳切哀求。若奸臣受贿,必在纣王面前以好言解释。老大王自然还国,那时修德行仁,等到纣恶贯盈,再会天下诸侯共伐无道,兴吊民伐罪之师,天下自然响应。废去昏庸,再立有道,人心悦服;不然,徒取败亡,遗臭后世,为天下笑罢了。」姬发说:「先生之教为善,使发(自称)顿开茅塞,真金玉之论。不知先用何等礼物?所用何官?先生当明以告我。」散宜生答道:「不过用明珠白璧、彩缎表礼(初次见面所赠送的礼物),黄金、玉带共礼二分,一分差太颠费仲,一分差闳沃尤浑。使二将星夜进五关,扮作商贾,暗进朝歌。费、尤二人若受此礼,大王不日归国,自然无事。」公子大喜,即忙收拾礼物。宜生修书,差二将往朝歌来。有诗:

明珠白璧共黄金,暗进朝歌贿佞壬。漫道财神通鬼使,果无世利动人心。

成汤社稷成残烛,西伯江山若茂林。不是宜生施妙策,天教殷纣自成擒。

且说太颠闳沃扮作经商,暗带礼物,星夜往汜水关来。关上查明,二将进关,一路上无词。过了界牌关,八十里进了穿云关,又进潼关,一百二十里又至临潼关,过渑池县,渡黄河,到孟津,至朝歌。二将不敢在馆驿安住,投客店宿下,暗暗收拾礼物:太颠费仲府下书,闳沃尤浑府下书。

散宜生送礼费仲、尤浑(图片:出自明代万历版《封神演义》,局部)
散宜生送礼费仲、尤浑(图片:出自明代万历版《封神演义》,局部)

且说费仲抵暮出朝,归至府第无事。有个守门官启老爷:「西岐有散宜生差官下书。」费仲笑著说:「迟了!著他进来。」太颠来到厅前,只得行礼参见。费仲问:「你是甚人,夤(音银,深)夜见我?」太颠起身答道:「末将乃是西岐神武将军太颠。今奉上大夫散宜生命,具有表礼,蒙大夫保全我主公性命,再造洪恩,高深莫极,每思毫无尺寸相补,以效涓涯,今特差末将,有书投见。」费仲太颠平身,将书拆开观看。书曰:

「西岐卑职散宜生,顿首百拜,致书于上大夫费公恩主台下(尊称):久仰大德,未叩台端(对官吏的尊称),自愧驽骀(驽、骀皆资质低劣的马,比喻才能低下庸劣),无缘执鞭,梦想殊渴。兹启:敝地恩主姬伯,冒言忤君,罪在不赦。深感大夫垂救之恩,得获生全。虽囚羑里,实大夫再赐之余生耳,不胜庆幸,其外又何敢望呢。职等因僻处一隅,未伸衔结(比喻报恩),日夜只有望帝京遥祝万寿无疆而已。今特遣大夫太颠,具不腆之仪(不丰厚的礼物),白璧二双,黄金百镒,表礼四端(布帛的长度单位),少曝西土众士民之微忱,幸无以不恭之见罪。但我主公以衰末残年,久羁羑里,情实可矜,况有倚闾(出自盼望子女归来的典故,谓父母望子归来之心殷切)老母,幼子孤臣,无不日夜悬思,希图再睹,此也是仁人君子所共怜念者。恳祈恩台,大开慈隐,法外施仁,一语回天,得赦归国,则恩台德海仁山,西土众姓,无不啣恩于世世了。临书不胜悚栗,待命之至!谨启。」

费仲看了书和礼单,自思:「此礼价值万金,如今能怎么行事。」沉思半晌,乃分付太颠说:「你且回去,多拜上散大夫,我也不便修回书。等我早晚取便,自然令你主公归国,决不有负你大夫相托之情。」太颠拜谢告辞,自回下处。不一时闳沃也往尤浑处送礼。回至,二人相谈,俱是一样之言;二将大喜,忙收拾回西岐去了。

费仲受了散宜生礼物,也不问尤浑尤浑也不问费仲,二人各推不知。一日,纣王在摘星楼与二臣下棋。纣王连胜了二盘,大喜,传旨排宴。费、尤侍于左右,换盏传杯。正欢饮之间,纣王偶然说起伯邑考鼓琴之雅,猿猴讴歌之妙,又论:「姬昌自食子肉,所论先天之数,皆系妄谈,何尝先有定数。」费仲乘机奏道:「臣闻姬昌素有叛逆不臣之心,一向防备。臣于前数日著心腹往羑里探听虚实,羑里军民俱言姬昌实有忠义,每月逢朔望之辰,焚香祈求陛下国祚安康,四夷拱服,国泰民安,雨顺风调,四民乐业,社稷永昌,宫闱安静。陛下囚昌七载,并无一怨言。据臣意看,姬昌真乃忠臣。」纣王说道:「卿前日言,『姬昌外有忠诚,内怀奸诈,包藏祸心,非是好人。』为何今日说的相反?」费仲又奏:「据人说姬昌,有的说忠,有的说佞,入耳难分,一时不辨,因此臣暗使心腹,探听真实,方知昌是忠耿之人。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纣王问:「尤大夫以为何如?」尤浑启奏:「依费仲所奏,其实不差。据臣所言,姬昌数年困苦,终日羁囚,训羑里万民;万民感德,化行俗美,民知有忠孝节义,不知妄作邪为,所以民称姬昌为圣人,日从善类。陛下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对。方才费仲不奏,臣也上言了。」

纣王说道:「二卿所奏既同,毕竟姬昌是个好人。朕欲赦姬昌,二卿意下如何?」费仲:「姬昌之可赦不可赦,臣不敢主张;但姬昌忠孝之心,致久羁羑里,毫无怨言,若陛下怜命,赦归本国,是姬昌以死而之生,无国而有国,其感戴陛下再生之恩,岂有已时。此去必效犬马之劳,以不负生平报德酬恩,臣量姬昌以不死之年忠心于陛下了。」尤浑在侧见费仲力保,想他:「必也是得了西岐礼物,所以如此;我岂可单让他做情,我益发使姬昌感激。」于是尤浑出班奏道:「陛下天恩,既赦姬昌,再加一恩典,彼自然倾心为国。况今东伯侯姜文焕造反,攻打游魂关,大将窦荣大战七年,未分胜负;南伯侯鄂顺谋逆,攻打三山关,大将邓九公也战七载,杀戮相半。刀兵竟无宁息,烽烟四起。依臣愚见,将姬昌反加一王封,假以白旄、黄钺,得专征伐,代劳天子,威镇西岐。况且姬昌素有贤名,天下诸侯畏服,使东南两路知之,不战自退。正所谓举一人而不肖者远离了。」纣王闻奏大喜,说:「尤浑才智双全,尤属可爱。费仲善挽贤良,实是可钦。」二臣谢恩。

费仲、尤浑力保奏赦姬昌(图片:出自清版《封神演义》)
费仲、尤浑力保奏赦姬昌(图片:出自清版《封神演义》)

纣王即降赦条,单赦姬昌速离羑里。有诗为证:

天运循环大不同,七年方满出雕笼。费尤受赂将言谏,社稷成汤画饼中。

加任文王归故土,五关父子又重逢。灵台应兆飞熊至,渭水溪边遇太公。

且说使臣持赦出朝歌,竟往羑里而来。众官闻知大喜。

西伯侯羑里之中,闲思长子之苦,被纣王醢尸,叹道:「我儿生在西岐,绝于朝歌,不听父言,遭此横祸。圣人不食子肉,我为父不得已而啖者,乃从权之计。」正思想间,忽一阵怪风,将簷瓦吹落两块在地,跌为粉碎。西伯惊道:「此又是异征!」随即焚香,将金钱搜求八卦,早解其情。姬伯点首叹道:「今日天子赦至。」唤左右:「天子赦到,收拾起行。」众随侍人等,未肯尽信。不一时,使臣传旨,赦书已到。西伯接赦礼毕,使臣说:「奉圣旨,单赦姬伯老大人。」姬伯望北谢恩,随即出羑里。只见羑里父老牵羊担酒,簇拥道傍,跪接说:「千岁今日龙逢云彩,凤落梧桐,虎上高山,鹤栖松柏;七载蒙千岁教训抚字,长幼皆知忠孝,妇女皆知贞洁,化行俗美,大小居民,不拘男妇,无不感激千岁洪恩。今一别尊颜,再不能得沾雨露。」左右泣下,西伯也泣而说道:「我羁囚七载,毫无尺寸美意给你们众民,又劳酒礼,我心不安。只愿你等不负我常教之方,自然百事无亏,得享朝廷太平之福了。」黎民越觉悲伤,远送十里,洒泪而别。

西伯侯一日到了朝歌,百官在午门候接。只见微子、箕子、比干、微子启、微子衍、麦云、麦智、黄飞虎八谏议大夫都来见西伯侯姬昌见众官,慌忙行礼,宽慰说:「犯官七年未见众位大人,今一旦荷蒙天恩特赦,此皆叨列位大人之福荫,方能再见天日。」众官见姬昌年迈,精神加倍,彼此慰喜。只见使臣回旨,天子正在龙德殿,闻知姬昌候旨,命宣众官随姬昌朝见。只见姬昌缟素俯伏,奏道:「犯臣姬昌,罪不胜诛,蒙恩赦宥,虽粉骨碎身,皆陛下所赐之年。愿陛下万岁!」纣王说道:「卿在羑里,七载羁囚,毫无一怨言,而反祈朕国祚绵长,求天下太平,黎民乐业,可见卿有忠诚。朕实有负于卿了。今朕特诏,赦卿无罪,七载无辜,仍加封贤良忠孝,百公之长,特专征伐。赐卿白旄、黄钺,坐镇西岐。每月加禄米一千石,文官二名,武将二员,送卿荣归。仍赐龙德殿筵宴,游街三日,拜阙谢恩。」西伯侯姬昌谢恩,然后换服,百官称庆,就在龙德殿饮宴。比干、微子、箕子,在朝大小官员,无有不喜赦姬昌,百官陪宴尽乐。

文王谢恩出朝,按照纣王所说,三日游街夸官。但见:前遮后拥,五色旛摇。桶子鎗朱缕荡荡,朝天凳艳色辉辉。左边钺斧右金瓜,前摆黄旄后随豹尾。带刀力士增光彩,随驾官员喜气添。银交椅衬玉芙蓉,逍遥马饰黄金辔。走龙飞凤大红袍,暗隐团龙粧花绣。彩玉束带,厢成八宝。百姓争看西伯驾,万民称贺圣人来。正是:霭霭香烟声满道,重重瑞气罩台阶。朝歌城中百姓,扶老携幼,拖男抱女,齐来看文王夸官。人人都道:「忠良今日出雕笼,有德贤侯灾厄满。」

文王在城中夸官两日,到未牌时分(即未时,今十三时至十五时),只见前面旛幢遂伍,剑戟森罗,一枝人马到来。文王问:「前面是哪处人马?」两边启上:「大王千岁,是武成王黄爷看操回来。」文王急忙下马,站立道傍,欠背打躬。武成王文王下马,即忙滚鞍下骑,称文王说:「大人前来,末将有失回避大驾,望乞恕罪。」又说:「今贤王荣归,真是万千之喜。末将有一闲言奉启,不识贤王可容纳否?」西伯说:「不才领教。」武成王说:「此间离末将府第不远,薄具杯酒,以表芹意(谦词。微薄的情意),何如?」文王是诚实君子,不会推辞谦让,随即答道:「贤王在上,姬昌敢不领教。」黄飞虎随即携文王至王府,命左右快排筵宴。二王传杯欢饮,各谈些忠义之言。不觉黄昏,掌上画烛。

武成王黄飞虎命左右且退,说道:「今日大人之乐,实为无疆之福。但当今(称当代的皇帝)宠信邪佞,不听忠言,陷坏大臣,荒于酒色,不整朝纲,不容谏本,炮烙以退忠良之心,虿盆以阻谏臣之口。万姓慌慌,刀兵四起。东南两处已反四百诸侯,以贤王之德,尚有羑里困苦之羁,今已特赦,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金鳌脱钓,如何尚不省悟?!况且朝中无三日正条,贤王夸什么官,显什么王!何不早早飞出雕笼,见其故士,父子重逢,夫妻复会,何不为美。又何必在此网罗之中,做此吉凶未定之事。」武成王只此数语,把个文王说的骨解筋酥,起而谢道:「大王真乃金石之言,提拔姬昌。此恩何以得报!无奈昌(自称)欲去,五关有阻,怎么办?」黄飞虎说:「不难。铜符都在我府中。」于是很快取出铜符令箭,交给文王,让他改换衣裳,打扮成夜不收(古代军队中的哨探,因彻夜在外活动,故名)的号色,迳出五关,并无阻隔。文王谢道:「大王之恩,实在重生父母,何时能报!」此时二鼓时候,武成王命副将龙环、吴贤,开朝歌西门,送文王出城去了。

且说朝歌城馆驿官见文王一夜未归,心下慌忙,急报费大夫府得知。左右通报费仲:「外有驿官禀说,西伯文王一夜未归,不知何往。此事重大,不得不预先禀明。」费仲闻知,命:「驿官且退,我自知道。」费仲沉思:「事干自己身上,如何处治?」于是吩咐堂候官请尤爷来商议。少时,尤浑费仲府。相见礼毕,费仲说:「不道姬昌,贤弟保奏,皇上封彼为王,这也罢了。谁曾想,皇上准行夸官三日,今方二日,姬昌逃归,不等主命,必非好意,事干重大。且东南二路叛乱多年,今又走了姬昌,使皇上又生一患,这个担儿谁担?为今之计,将如之何?」尤浑说道:「年兄且宽心,不必忧闷。我二人之事,料不能失手,且进内庭面君,著两员将官赶去拿来,以正欺君负上之罪,速斩于市曹,何虑之有!」二人计议停当,忙整朝衣,随即入朝。

纣王正在摘星楼赏玩,侍臣启驾:「费仲尤浑侯旨。」纣王说:「宣二人上楼。」二人见王礼毕,纣王问:「二卿有何奏章来见?」费仲奏道:「姬昌深负陛下洪恩,不遵朝廷之命,欺藐陛下,夸官二日,不谢圣恩,不报王爵,暗自逃归,必怀歹意;恐回故土,以起猖獗之端。臣荐在前,恐后得罪,臣等预奏,请旨定夺。」纣王怒道:「二卿曾言姬昌忠义,逢朔望焚香叩拜,祝祈风和雨顺,国泰民安,朕故此赦之。今日坏事,皆出二卿轻举之罪!」尤浑奏道:「自古人心难测,面从背违,知外而不知内,如内而不知心,正所谓『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姬昌此去不远,陛下传旨,命殷破败、雷开点三千飞骑,赶去拿来,以正逃官之法。」纣王准奏:「速遣殷、雷二将,点兵追赶。」使命官传旨。神武大将军殷破败、雷开领旨,往武成王府来调三千飞骑,出朝歌西门,一路上赶来。

文王行得慢,殷、雷二将赶得快,不觉看看赶上,甚感危急(图片:出自清版《封神演义》)
文王行得慢,殷、雷二将赶得快,不觉看看赶上,甚感危急(图片:出自清版《封神演义》)

且说文王自出朝歌,过孟津,渡了黄河,望渑池大道徐徐而行,扮作夜不收的模样。文王行得慢,殷、雷二将赶得快,不觉看看赶上。文王回头看见后面麈土荡起,远闻人马喊杀之声,知是追赶,惊得魂飞无地,仰天叹道:「武成王虽是为我,我一时失于打点,夤夜逃归;想必当今知道,旁人奏闻,怪我私自逃回,必有追兵赶逐。此一拿回,再无生理。如今只得趱马前行,以脱此厄。」文王这一回,似失林飞鸟,漏网惊鱼,哪分南北,谁辨东西。文王心忙似箭,意急如云,正是:仰面告天天不语,低头诉地地无言。只得加鞭纵辔数番,恨不得马足腾云,身能生翅。远望临潼关不过二十余里之程,后有追师,看看至近,文王甚感危急。

(故事整理自《封神演义·散宜生私通费尤》《封神演义·文王夸官逃五关》)

【启示】

且说西伯侯姬昌吃了儿子躯体的肉饼这件事,有的人就是像使命官这样「眼见为实」,世间的人大多是这种情况,很容易被坏人欺骗、利用来迫害好人。而费仲尤浑这样的奸臣明知姬昌是圣人,也知道姬昌的苦衷,他们不是不知好坏,但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牟利,保住自己的官位、权利,趋利避害,没有任何道义原则,没有为人的基本标准。所以,「自古权奸止爱钱,构成机彀害忠贤。不无黄白开生路,也要青蚨入锦缠。」人嘴两张皮,世间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正反两面说,从这两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收受贿赂前后对姬昌行为的不同解释,以及姬昌逃走后,他们两人怕受到牵累所作的说辞,可见一斑。

再说说纣王,天子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那是有来头的人,和当今民选的总统不完全一样。他也有好坏的概念的,但是人一旦不再信神,自我膨胀,生性中的欲望、恶的一面就很容易在各种诱惑下壮大起来,最后他的好坏标准会变成:符合自己想法的才是好的。纣王是亲自经历了姬昌预言太庙火灾这事的,在自己的执念下就可以说「先天之数,皆系妄谈」。奸臣很容易利用纣王的好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不要看肉眼可见的人间君王、佞臣好像如鱼得水,玩得不亦乐乎;上天的好坏标准可是从来没变的。《转法轮》中明确指出:「真、善、忍是衡量好坏人的唯一标准」。人的真性都天然地与这三个字亲和,会感到我生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有后果在自己的宇宙——道家讲,人体是个小宇宙——中带著呢,就是老人所说的积的「德」,造的「业」。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却是如影随形的物质,跟著人的元神走。下辈子不知道会转生成什么,该还的就要还,无法逃避的。尤浑这句话倒是说对了:「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但是你看别人干什么呢?人看不见,天看得见,神看得见!一个人自己在做事的时候后果也就随即产生在自己的宇宙中了,别人看不见他出于什么心有什么关系。上天对生命是公平的,一个人不需要管别人怎么对待自己,只要管好自已应该怎样对待别人,结果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近现代,很多人做坏事的时候都会振振有词,说是执行上级的命令;却不知昧了良心,给自己带来的结果可是没有什么含糊的,管他是谁的命令呢,自己做了后果就在自己身上。黄飞虎就做出了一个人应该做的。当初奉旨去追太子殷郊和弟弟殷洪时,黄飞虎就放走了两人;殷破败、雷开再次来领兵去追的时候,又给他们一些疾病、衰老、懦弱不堪的。这次对待西伯侯姬昌,「黄公恩羲救岐主,令箭铜符出帝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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