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翁年約六十歲,平時少言寡語,也很少與人說話。每當遇到山人道士相聚,僱用他去接送人,他都會盡心盡力事奉;有帶行李的,程翁就接過行李自己負擔著,不論遠近,有人給他留下錢,他看都不看就離開。這樣的事情對程翁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
開寶九年(976年)的春天,程翁前往雲頂山寺院,路上遇到一位道士,相貌古樸氣質不凡,身穿布衣,頭戴粗麻布頭巾,牽着一條黑狗。道士見到程君友就說:「你願替我攜帶拄杖、葯囊到青城山嗎?我當加倍酬勞你。」程君友一聽就爽快地答應了,高興地一同前往。
隨後兩人就走入一條小路,最初道路兩邊田地荒蕪,漸漸地就見路旁的花木與平常所走的路不同。這樣走了三四里,又看見道路兩邊怪石林立,還生長着細竹桃花,飛泉的衝擊聲響徹山谷。再往前,眼前出現一座宏偉的道觀,依山臨水,松桂清寂,薄霧輕煙環繞在左右。黑狗往前奔去,道士登上廳堂。
程君友把葯囊和拄杖放在台階上。道士說:「你因有仙表才得以來到這裡。」說著就打開藥囊取出葫蘆倒出丹藥一粒讓程翁吞下,並囑咐說:「如果有饑渴,可以嚼些微柏葉柏實。」程君友懇祈說,願意留下幹些雜活。道士則說:「你暫且回家,單獨住一室,精思妙道。我到九月八日當來迎你。」程君友拜謝,行禮還未完成,那黑狗就起來向他叫,程翁只得出門躲避。
轉眼之間就什麼都不見了,眼前寂靜無聲,程翁彷彿是在夢中。他正在猶豫間,看見一個背柴人走來,一問才知道這裡是去青城山洞天觀的路。程君友回到家後,就不再有饑渴的感覺,於是就單獨住一室,也不再管家事。看他曾經焚燒柏子柏葉,每天靜坐在那裡也不做什麼,不吃也不喝,只是偶兒嚼柏實三五顆而已。程君友家門外有一棵柏樹,柏樹下有一大盤石,過去他常坐在上面織草鞋及休息。
到了九月七日這天的夜裡,山谷中月皎風清,程君友在屋子的前後,好像在等待著什麼。到天亮,只見空中雲霞相映,有如五色。程君友仰望天空時人就升了起來,祥風忽生,彩霧郁起。他的妻子和子女悲痛地呼喚他,而此時程翁已經越過層巒疊嶂深溝大谷,家人流着眼淚追望,一直到 他消失在天空。鄉里的人也都看到了這一幕。
當時遂州的知州右補闕李公准和通判張公蔚以為這是怪誕虛妄,於是就把程君友的妻子和兒子關到獄中,並派差吏和鄉民到遠近各處尋找程翁的蹤跡。當時村中的老者和鄉民都不堪忍受官員派下的這種騷擾,眾人就焚香禱告說:「君如果得道,就乞求你下降,不要讓鄉人隨意遭罪。」
忽然有一天,程君友在州衙門求見。通判張公怒罵他說:「如果是神仙就應當走了,怎麼還能回來?顯然是妖。」之後通判就下令把他關起來以斥責羞辱他。程君友只是低頭默坐,也不飲食。有官吏私下問他:「怎麼可以得免?」程君友回答說:「新主將立,何患不免。」言辭安詳,但人們都不明白他話的意思。
到了十二月初,趕上宋太宗皇帝登極後進行大赦。這時人們才明白他說的新主應驗了。程君友回家後就又入住舊室。當時常常有真仙降下輝光,燭空升床,連榻笑語;通宵他的妻兒都能聽到但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到宋太宗太平興國元年(977年)三月三日,程君友在柏樹下的石盤上又騰空冉冉而去。妻兒望去,他已在霄漢,唯有音樂及香風終日不止。本州把這件事向宋太宗奏報,皇帝恩賜其妻兒粟帛。當時拘押程君友的獄吏張漢璆目睹他的事跡,因此而拋下妻子去遊歷名山。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