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李疯子可不是像街上吵架的人:道理说不过人家了,又要绷著不认错的面子,以各种脏口伤人,而对方也不愿受这种侮辱,因此双方恶言恶语互相谩骂。李疯子骂的是什么呢?政府衙门所犯的各种错误,以我们今天能想像的,比如乱收费,增加赋税,增加民众负担;侵犯人们的思想自由、言论自由,造成各种冤假错案等。还骂士大夫负责监察的监察不利,使腐化之风得不到遏制;骂军队不勇武,一次次吃了洋人的败战;骂官员失职,徇私枉法;还骂当时风俗的奢靡,各种险恶的人心表现等等等等。李疯子都一一陈述指出,丝毫都不隐讳。
天子脚下出了这样一个人,把各种丑事都翻出来了,我们现在能够想像,这李疯子怕是危险了?对!
一开始掌管治安的官员就把李疯子抓进监狱了。可是她除了表现疯狂,找不到任何一条罪名可以套在她头上;杖打鞭挞她,她也不害怕。可是只要一把她放了,她照骂不误,因此京师府衙也就不再管她了。还好,李疯子是身处那样一个年代,虽然清朝成住坏灭已经走到灭的阶段了,但还是一个正常人的社会。要是在当今,也许她会被强行关进精神病院,注射各种破坏脑神经的药物,还可能被活摘器官了呢!
这下没人管了,李疯子继续她的日常骂街生涯。初次听到她骂的人,可能还会摀起耳朵来,时间长了,也就熟悉她了,习惯了。没准听到她骂的那些实实在在的败相,还会不自觉地想一想,我是不是也是这样啊?无形之中也给人们提了个醒:守住自己的良心道德。
再后来,李疯子走到哪里,成群的小孩儿就跟著她,对小孩来说这是件好玩的事,挺热闹的。她走到哪条街,街市上的店铺都争著给她钱,也许是因为替他们说出了自己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也许是赞许敢于说真话的人。还有人给她提供饭吃。这样的景象真让人感慨那个时候人的善良。当今对说真话的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没准还举报了呢!
受到人们善待的李疯子得到的钱渐渐多起来了。如果用当今干事业人的标准看,她的事业已经非常成功,已经是大富豪了。她把这些钱都拿出来修了庙,前后共修了七座庙,还为每座庙请了僧人去掌管。她自己呢?每天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边走边骂。遇到乘坐豪华轿子、车子的高官富豪,或者洋人,她骂的声音则提得更高。
但是如果到了普通人家里,比如有人请李疯子去吃饭吧,她和人交往的时候却是和颜悦色。李疯子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当初也是一个正常人。人们就问她为什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她说是三十岁时梦到神,神让她这样做的,不这样做她就会疾病发作死了。有人问她得到了什么呢?她说:持斎念佛而已。
到了光绪二十年(1894年)春天,李疯子忽然死了,从此人们就再也听不到她的骂声了。
李疯子这一生可没白活。很多一生事业有成的人,到老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很空虚,辛辛苦苦不管怎么挣来的一切,什么也带不走。因为人的元神不灭,在不断的轮回转生中,人能够带著走的只有自己人生中做好事积下的功德,及做坏事造下的业。也许神让李疯子以这种方式走了一条特别的修炼道路,同时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维持了人类的道德,不要败坏得那么快。她不是积下功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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