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憲宗元和九年(814年)九月,淮西節度使吳少陽去世後,他的兒子吳元濟秘不發喪。他上走朝廷,請求承襲父官,但沒有得到準許。於是舉兵叛唐,侵擾鄰境,威脅朝廷。
吳元濟割據蔡州,自領軍政大權。憲宗皇帝下令發兵征討,由鄰近淮西的各路將領帥兵從四方圍攻吳元濟。然而這場圍剿之戰一連圍了好幾年也沒有攻克吳的軍隊。
元和十二年(817年),宰相李逢吉、王涯等人認為在淮西屯兵了四年,勞師弊賦,因而力主罷兵。裴度認為淮西是朝廷的心腹之疾,必須徹底清除。裴度當著唐憲宗的面,請求親自到第一線督師。唐憲宗下詔,賜裴度帶丞相之印綬,準許他去淮西督軍。
裴度來到淮西,便命封人(官名,典守封疆,掌管築城之官)深挖水溝。在挖地時,有人挖出了一塊石頭,上面刻有銘文。封人便把石頭獻給了裴度。銘文寫道:「井底一竿竹,竹色深綠綠。雞未肥,酒未熟,障車兒郎且須縮。」
真是好奇怪的銘文,前言不搭後語的,看起來像是一道謎語。可又是誰把這麽奇怪的石頭埋在了地下呢?裴度不得其解,就把這塊石頭拿給部下們觀看,並叫他們辨別那些文字的意思,但是誰也看不明白。
裴度剛要仔細揣度,忽然從行伍中跳出來一個不知名的小兵卒,向裴度行禮祝賀道:「丞相大人,吳元濟逆天子之命,縱容狂兵謀反。仰仗天子聖威與丞相的賢德,如今這個叛賊就要被抓獲了。所以卑職敢來向丞相道賀擒賊之功!」
這個無名小卒真是好大的口氣,這麽多將領都一籌莫展,你卻跑來湊熱鬧。裴度對他的話感到很驚訝,於是問他怎麽回事。
兵卒說:「封人得到的這塊石銘,可是個吉兆啊。丞相請看『井底一竿竹,竹色深綠綠』是說吳少誠原本不過是軍中的小兵卒,後來擁有了十萬大軍,成為一方統帥(竹節,隱喻節度使)。這是比喻他的榮耀。『雞未肥』是說沒有肉。如果把『肥』字去掉肉,就成了『己』字。『酒未熟』是說沒有水,把『酒』字去掉『水』,就變成了『酉』字。『障車兒郎』是說兵革之士;『且須縮』是說應該退守到自己的駐地。卑職推論銘文的意思,是說己酉日才會攻克淮西。假如不到那個時間,則請丞相可以耐心等待。」
裴度聽後頓時茅塞頓開,容顏大喜,對左右部將說道:「這士兵很有辨析能力。」他感嘆兵卒的話令人訝異。
就在這年冬天十月初十,節度使李愬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奇襲蔡州,於十月十一日破城,擒獲吳元濟,其餘反叛者也一並鏟除。裴度核對銘文預言的攻克時辰,果然正是己酉時。事情應驗後,裴度越發驚嘆那位士兵的辨析之材,便提拔他做了副將。
參考資料:
《舊唐書·吳少陽》卷145
《舊唐書·裴度》卷170
〔唐〕張讀:《宣室誌》卷5
〔北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