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宗大历年间(公元766年-779年),有一位隐士隐居在天台翠屏山。人们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一直隐居在那里。
翠屏山很深邃,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山上也会有雪,因此也叫寒岩。所以隐士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号,叫寒山子。
寒山子喜爱作诗,每次作出一篇或一句,就题写在树间的石头上。有些懂文墨的好事者随即把它记录下来,一共收集了三百多首。这些诗作多数是叙述寒山子隐修的雅兴,有的内容是讥讽世态炎凉,能警醒劝戒世人。
桐柏征君徐灵府,把这些诗文搜集起来并且作了序,分为三卷,流传于人间。十多年后,寒山子忽然消失了,没有人再看到过他。
咸通十二年(871年),昆陵有个道士,名叫李褐。此人性情偏激急躁,喜好凌辱别人。
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贫士,向李褐讨些吃的,但是李褐并没有给他,还把他呵斥了一通。贫士只得恭顺地小心翼翼地离开。
几天之后,有人骑著白马带著六七个白衣人士来拜访李褐,看起来很有排场。这回李褐以礼接待他们。来客问李褐:「你还记得我吗?」
李褐仔细地看着他的样貌,原来他就是前几天的那个贫士。李褐心里有些迟疑,想要向客人道歉,但是碍于颜面和惭愧,歉意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忽然来客对李褐说:「你修道,却还不知道修行的门路,平常又那么喜欢凌辱众人,修什么道你能有希望呢?你是否听说过寒山子?」李褐说:「知道。」
来客说:「那就是我呀。当初我认为你可以做徒弟,想传授给你道法,现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修行之道,要去掉嗜好和欲念,令心神抱和,没有牵累之事;对内抑制自己的私心,在外修正自己的本身,不去犯下过错;先人后己,懂得柔和安守和谦让,这就是安身的办法;把好事推给别人,把不好的事归于自身,这是用来积德的办法;功德不在大,在于坚持不懈;过错不在小,改掉它也不迟,这是用来积累阴德的办法。能够这样去做,内心修行充实而外在又有丹药,那么你所期望的道就在仿佛之间。你的贪、嗔、痴三毒没有去除,虽然用冠簪作为装饰,可以说是虎狼之皮而猪狗之质。」
说罢,寒山子就离开了,带著随从骑马而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再看见他了。
出自〔宋〕李昉等:《太平广记》卷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