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節不保 臨死前還遭遇一番羞辱的于禁
假節,可以殺犯軍令之人。前面提到的張遼和樂進都被授予過這樣的權利。假節鉞,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可以斬殺犯軍令的將領。整個漢末三國時期,擁有「假節鉞」權力的人不多,在蜀魏兩國的「五虎上將」和「五子良將」中就只有關羽和于禁得到過如此的權柄。
于禁(-221年),字文則,泰山鉅平(今山東泰安)人,「五子良將」之首。《三國志》中說「于禁最號毅重」,其堅毅和穩重無出其右。他曾經奉法「圍而後降者不赦」,不顧眾議,揮淚行令殺了舊友昌豨。于禁是黃巾之亂時朝廷募兵入伍的。將軍王朗覺得他是個奇才,可任大將軍,推薦給時任兗州牧的曹操。曹操召見交談後拜軍司馬,讓他帶兵到徐州,攻廣威拿下,拜陷陣都尉。然後他跟從曹操討呂布,攻壽張、定陶、離狐,征黃巾,圍橋蕤,降張綉,戰無不勝。
張綉降後又反叛,突襲曹操。在這場混戰中,曹操的長子曹昂被殺,各方都想抓到曹操,只有于禁率領自己的數百名部下,邊戰邊引開追兵,雖有死傷也不互相離棄。追兵稍緩下來時,于禁慢慢整理行隊,鳴鼓而還。結果還沒回到曹操的處所,碰到青州兵(投降的黃巾軍)趁機劫掠百姓。于禁很憤怒,對眾人說:「青州兵同屬曹公,而還為賊乎!」於是率人馬追討。青州兵趕快逃走去報告曹操,而于禁到後先立營壘,做好防範,並沒有及時去見曹操。有人對於禁說:「青州兵已經去告你了,你應該趕快去見曹公辯明情況。」于禁回答:「現在賊兵在後面,不知什麼時候就追到了,不先做好準備,怎麼禦敵?況且曹公聰明,讒毀攻訐有什麼用!」于禁挖好溝塹,安營紮寨完畢才去覲見曹操說明情況。曹操非常高興,對於禁說,淯水之難,自己太着急了,「將軍在亂能整,討暴堅壘,有不可動之節,雖古名將,何以加之!」於是算上前後功,封他為益壽亭侯。
因為這次突出的表現,于禁受到曹操器重的程度,甚至使之成為僅次於夏侯惇兄弟及曹氏將領的外姓將領第一人,對其重視的程度遠勝於「五子良將」中的其他四人。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漢獻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樊城之戰進入關鍵階段,曹操會派于禁率領七軍支援曹仁。
之前于禁跟隨曹操再攻張綉,擒呂布,征袁紹等都有突出表現,從裨將軍升為偏將軍。平東海後,于禁被拜為虎威將軍。
于禁持軍嚴整,得賊財物,從不入私囊,因此得到的賞賜特別多。只是他以法御下,治軍嚴厲,歸到他手下的人震服、忌憚,但不是很得眾士之心。
樊城之戰,曹操派曹仁討伐關羽,讓于禁協助,可是遭遇一場可怕的秋雨,漢水又泛濫。平地水高數丈,于禁等七軍都被淹沒。于禁與諸將登高望水,無所迴避,關羽乘大船攻擊于禁等,於是他就投降了,只有龐悳(亦作龐德)不屈節力戰而死。曹操聽說後,哀嘆很久,說道:「我認識于禁三十年,怎麼會想到臨危處難,他反不如龐悳呢!」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龐悳(字令明)。他起先是馬騰的部下,馬騰被徵為衞尉後,他留屬馬騰的兒子馬超。後來龐悳跟隨反叛的馬超投奔張魯,在曹操定漢中時,跟隨張魯歸降曹操。曹操久聞其驍勇,拜立義將軍,封關門亭侯。隨後龐悳與曹仁共同攻下叛軍佔據的宛城後南屯樊城,討伐關羽。
樊城諸將因為龐悳的堂兄在漢中,對他有所懷疑,龐悳常說:「我受國恩,義在效死。我欲身自擊羽。今年我不殺羽,羽當殺我。」後來龐悳親自與關羽交戰,射中了關羽的額頭。當時龐悳常乘白馬,關羽軍中叫他白馬將軍,都怕他。
曹仁讓龐悳屯兵在樊城以北十里的地方,正好碰到天霖雨十餘日,漢水暴溢,樊城下平地水高五六丈,龐悳與諸將上堤避水。關羽乘船攻之,以大船從四面射向堤上。龐悳被甲持弓,箭不虛發。將軍董衡、部曲將董超等想投降,龐悳皆收斬之。他從黎明力戰至日過中午,關羽的進攻更加猛烈,箭用盡了,就短兵接戰。龐悳對督將成何說:「我聽說良將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今日,我死日也。」戰益怒,氣愈壯,而水漲得更高了,吏士都投降了。龐悳與麾下一將伍伯二人,彎弓傅矢,乘小船想回到曹仁的營地,結果船被水沖翻,弓箭都掉水中了,龐悳獨自抓住船落在水中,被關羽所得,立而不跪。關羽勸降,龐悳罵後說道:「我寧為國家鬼,不為賊將也。」於是被殺。水淹七軍這一仗,被迫投降的約有三萬人。
曹操聽到龐悳被斬後悲痛落淚,封其二子為列侯。曹丕成為魏文帝後賜龐悳謚號壯侯。
《三國演義》中演繹出龐德是于禁的副將。龐德誓言要斬殺關羽,抬着一口棺材要收屍。好傢夥!說準備讓棺木里躺着的人不是關羽就是他自己。此情此景,戰鼓擂動而行進在隊列中,着實讓人感到有幾分悲壯。當然,龐德也不是等閑之輩,《三國演義》中對他有一些繪聲繪色的描繪。
曹操在渭橋時,龐德是在替張魯與曹兵相對,曹操深知龐德之勇而想得到他,讓諸將出戰都與他緩斗,讓他力乏後再擒住他。張郃先出,然後夏侯淵、徐晃,都是戰三五個回合就退了;臨後許褚戰五十餘合亦退。龐德力戰四將,並無懼怯。各將都在曹操面前誇龐德好武藝。後來曹操設計收降了龐德。
龐德抬出棺材來去叫陣的時候,關羽大怒。其養子關平與龐德戰三十合不分勝負,隨即關公橫刀出馬。二將戰有百餘合,精神倍長。兩軍各看得痴呆了。雙方都鳴金收兵,二將才各自退下。這一交手,兩個英雄是互相佩服。龐德歸寨後對眾人說:「人言關公英雄,今日才信了。」關公回寨也對關平說:「龐德刀法慣熟,真是我的敵手。」不過兩將是勢不兩立,都想置對方於死地。第二天再戰一場,到五十多回合時,龐德虛作拖刀勢而走,關公追趕時被龐德一箭正中左臂,關羽被關平救回。以後十多天,龐德叫陣都沒有回應,而關羽傷也好了,雨水、江水也一起來了。
聽說于禁把七軍轉移到樊城之北下寨後,關羽問樊城北十里山谷叫什麼名字?聽到叫「罾(漁網之意)口川」時,關公大喜說:「于禁一定會被我擒了。」並告訴疑惑的眾軍士:「『魚』入『罾口』,怎麼能長久呢?」然後命令預備船筏,收拾水具。關平問陸地相持,怎麼需要水具?關羽告訴他:「于禁七軍不屯於廣易之地,而聚於罾口川險隘之處;方今秋雨連綿,襄江之水,必然泛漲;我已差人堵住各處水口,待水發時,乘高就船放水,一淹樊城;罾口川之兵,都成魚鱉了。」
而這邊,于禁不聽督將成何屯兵它處的建議;龐德倒是聽了,準備第二天改屯它處,可還沒來得及,當夜就被水淹了。于禁、龐德與諸將各登小山避水。到天明,關公及眾將都搖旗鼓噪,乘大船而來。于禁見四下無路,左右只有五六十人,料不能逃,口稱願降,於是投降了。然而,龐德說:「我受魏王厚恩,豈肯屈節於人!」斬殺勸降的部將後奮力抵抗,信守「勇將不怯死以苟免,壯士不毀節以求生。」眾軍皆降,只有龐德一人短兵相接力戰,還奪了一艘小船,但被素知水性的周倉大船撞翻,最後落水被擒。龐德被帶到關羽面前寧死不降,並留下一句遺言:「吾寧死於刀下,豈降汝耶!」關羽將其處斬後憐而葬之。
《三國志》載,後來,曹操派徐晃救曹仁,關羽未能功下樊城。關羽的後方江陵被孫權佔據,把關羽士衆的妻子全部擄走,關羽的軍隊就潰散了。孫權又遣將逆擊關羽,把關羽和關平斬於臨沮,其下眾人包括于禁又歸了東吳。曹丕稱帝後,孫權稱藩,讓于禁回到魏國。
于禁鬚髮皓白,形容憔顇,見到魏文帝泣涕、以頭叩地而拜。魏文帝以春秋時期晉國將領荀林父和秦國將領孟明視戰敗的故事安慰他,拜他為安遠將軍。後來,魏文帝要派于禁出使東吳,讓他先拜謁曹操陵墓後再走。于禁到高陵,見到曹丕預先命人畫好的關羽戰克、龐德憤怒、于禁自己降服之狀的壁畫,羞憤發病而逝。謚號厲侯。
北宋詩人孔平仲作的《於將軍》詩,最後兩句嘆道:「淯水之師勇冠世,英雄成敗皆偶然。」
羅貫中有詩曰:「三十年來說舊交,可憐臨難不忠曹。知人未向心中識,畫虎今從骨里描。」
于禁晚節不保,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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