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李嗣涔，臺大前校長、臺大電機系退休教授

我在二十年前偶然在網路上看到特斯拉的英文自傳……特斯拉的這本自傳，於二○一九年翻譯為中文出版，如今要再版，讓我有機會重新閱讀一遍……

十九世紀末，特斯拉知道了德國的海音里希‧赫茲發現電磁波以後，也對電磁波著了迷，開始做起了研究。不過，他走的方向與古列爾默‧馬可尼不一樣，不是用在通訊，而是想用來傳播電能，也就是無線傳導電力。當時電力產業剛剛萌芽，一般家庭開始使用電器（如電燈、電話），若能成功，就不需要大量投資建置有形的電網基礎建設，進而讓使用電的各種新興產業得以降低成本，更容易推展。即使在今天一百多年後的二十一世紀所擁有的更新科技來講，這個概念依然是極具前瞻性的創意構想。試想，現代科技中行動裝置最大的瓶頸為何？就是電池不夠力，當隨身所攜帶的手機或電腦內電池沒有電時，這些裝置如同廢物，呼天不應，叫地不靈，所有資訊都被封鎖在裝置內，無法對外通訊，這時最需要的就是無線傳播電力的需求，可以直接替電池充電以解決困擾。

可惜的是，這問題一百多年來仍然不能解決，這其實也表示特斯拉在沒有理論支持下，過早跳入一個需要百年以上才有希望解決的問題，自然會導致失敗的命運。本書第五章特斯拉描述了放大發射機發展的歷史過程，包括特斯拉線圈、放大發射機、無線系統及個別化系統來做無線能量傳輸的工具，很有參考的價值。

一般電力的傳送需要兩條導線，電壓一高一低，讓電流從高壓流往低壓，為了安全起見，現代的導線還加了一條接地的線，與電壓較低的導線連在一起，所以插座會有三隻腳，其中粗圓的一隻腳就是接地。特斯拉應該很早就知道地球可以導電，因此地面可以當作電的接地那一極，但是另外那一極該怎麼辦，是用電磁波送出嗎？他也知道電力要轉換為電磁波的效率並不高，很難做到大電力的輸送，因此，在不建造基礎電網設施之下，會需要以空氣作為通道，他的構想是，利用紫外光游離空氣分子在空氣中打開一條離子導電通道，用高壓放電把電能利用離子通道送出去而不需要用到一般的電線，並利用地面作為接地回流，他設想用的是低頻交流電──可以傳遞很長的距離。不過，由於要到他中老年以後，二十世紀兩個最偉大的理論──包括一九一五年的廣義相對論及一九二○年代的量子力學──才相繼建立，他已經時不我予，無法理解這些新的理論並應用到他所發現的現象。

然而，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距離特斯拉當年的發現已經超過一百餘年，科學上已經有很大的進步，有些當時感覺神祕的現象，現在已經可以用科學來解釋了，因此，我嘗試在我的《撓場的科學》中，用近百年的科學──尤其是廣義相對論中撓場的發現與物理性質──來解釋特斯拉當年沒有說也無法說的理論。

至於本書，是特斯拉描述自己發明的第一手資料，應該能彌補特斯拉迷過去對特斯拉生平不大清楚的遺憾……

節選內容

◎兩次鬼門關

發明家本質上是一項救人的志業。不論是利用自然力、改良機器等裝置，或是提供全新的舒適和便利性，都是在增進生活的安全性。比起一般人，發明家的敏銳觀察力和應變能力，使他們更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性命。

第一個例子發生在我十四歲那年：

我想要惡作劇嚇嚇一起游泳的朋友，我的計畫是潛到一座頗長的漂浮建物下方，再悄悄現身於另一側。

游泳和潛水之於我就像鴨子划水般輕鬆自在，於是我按照計畫潛到水中，確定不會被人看見後，調頭轉身朝另一側快速游去。

在我認為已經安全游過漂浮物時，開始浮上水面，但頭卻撞到一個橫樑，我感到有些驚慌。當然，我快速掉頭潛進水中，再努力往前推進，我的心臟跳得很快，到了快要無法繼續憋氣時，我嘗試第二次浮上水面，但是頭又再一次碰到橫樑。眼看著就快要沒命了，我集中所有剩餘的力氣第三次奮力一搏，依舊無功而返。

我因為快要憋不了氣卻又無法呼吸而極度難受，我開始暈眩，感覺自己正在往下沉。就在絕望的邊緣，千鈞一髮之際，我看到了閃光，上方的漂浮物出現在眼前。我看到，也或許是用猜的，在水面與橫樑上方的木板間有道狹縫，我靠著僅存的最後一點意識向上浮起，努力把嘴湊近木板，設法呼吸到一點點空氣，很不巧，一道水花打來，嗆得我差點窒息。

我像是作夢般重複了幾次這樣的過程，直到急速跳動的心臟慢慢緩和下來，我也漸漸恢復鎮定為止。之後，在嘗試幾次潛水不成功後，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就在我的朋友已經完全放棄救援的希望，準備打撈我的屍體之際，我終於從鬼門關前成功逃脫。

因為我的輕率，那年的泳季被我搞砸了，但我很快就忘了那次的教訓，僅僅相隔兩年，我又故態復萌，結果落入更危急的險境中。

在我念書的城市附近，有間大型磨坊攔河興建了一座水壩。河水的高度通常只比水壩高出約二、三英寸，在裡面游泳就像是平常運動那樣，沒有什麼危險性，我常常在這裡盡情享受游水之樂。一天，我像平日一樣獨自前往，享受快樂時光。當我游到磨坊附近時，眼前的河水突然暴漲，迅速把我沖走，我嚇壞了，想辦法要逃離，但太遲了。幸好，我雙手抓住了牆壁，保住自己不被急流沖走。

河水的強大壓力壓迫著我的胸部，我只能勉強讓頭保持在河面上。放眼望去，看不到一個人影，我的聲音淹沒在瀑布的咆哮嘶吼聲當中。漸漸地，眼看著氣力即將耗盡，快要撐不下去了，就在準備放手朝河底岩石撞去的那一刻，我的眼前出現一道閃光伴隨著一張熟悉的圖示，上面顯示液壓原理：運動中流體的壓力與受力面積成正比。

於是我自然而然地轉過身，用左側身體去抵擋水流的衝擊。

就像是變魔術般，水流的壓力變小了，我還發現保持這種姿勢抵擋河水的衝擊力要容易多了。

危險依舊在，我知道我遲早會被沖走，因為即使有人注意到我，我也等不到及時的救援。我現在雙手都很靈巧，不過我那時候是左撇子，右手臂的力量自然相對較弱。所以，我不敢換邊稍事休息，唯恐屍骨無存，只能貼著牆面沿著水壩緩慢推進。

眼看水流愈來愈湍急，愈來愈深，我一定要離開眼前的磨坊才行。那是一段漫長而痛苦的嚴峻考驗，眼看終點在望，橫亙在前的卻是水壩的深水區域，我差點就要功敗垂成。我拚了命設法用最後一絲力氣游過去，卻在抵達岸邊時昏厥過去，最後在那裡被人發現。這場意外造成我的左側身體刮掉一層皮，高燒不退達數星期之久，幸好最後得以痊癒康復。這些只是我諸多事例中的兩個，卻已充分說明若不是發明家的本能，我活不到現在可以講述這個故事。

◎天才少年的第一次發明

對我感興趣的人經常問我一個問題，我是如何以及何時開始走向發明之路的。

我只能就現有的記憶回答這個問題，還記得我的第一次發明野心勃勃，我發明了一個工具和方法，這個工具已經有其他人發明在先，但方法是我的獨創。

我的一個玩伴獲得了一個釣鉤和釣具，讓全村孩童為之興奮不已。隔日，一夥人全都捉青蛙去了，我因為和這個男孩吵架，獨自一人被拋下留在村中。我從未看過真正的釣鉤，所以自己想像了一個獨特的精緻釣鉤，也為了不能跟大家一起捕蛙而心情低落。

在強烈渴望的驅策之下，我想辦法拿到了一條軟鐵絲，然後放在兩顆石頭中敲打，直到鐵絲尾端被打磨成又尖又細，接著把鐵絲彎曲成形，最後再把它固定在一條牢固的繩子上。我砍了一根樹枝，再收集了一些餌後，來到附近一條盛產青蛙的溪流釣蛙。但是，一直沒有青蛙上鉤，看著一隻青蛙端坐在倒下的樹幹上，我的釣鉤卻是紋風不動、空空如也，我幾乎是萬念俱灰。

一開始，這隻青蛙看起來意興闌珊，但慢慢地牠的眼睛向外突起，變得通紅，身體鼓脹為正常的兩倍大，最後向上一躍，狠狠地咬住釣鉤。我立刻拉起釣竿。接著，我用這招來釣蛙屢試不爽，證明了這個方法萬無一失。雖然我的玩伴們裝備比我精良，卻毫無斬獲，當他們看到我滿載而歸時，忌妒得臉都綠了。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自己一人獨享釣蛙祕方，不過我終究難敵聖誕節的分享精神，最後每個男孩都可以依樣畫葫蘆，導致隔年夏季青蛙的大災難。

我接下來的發明，純粹出於原始本能的刺激，運用自然界的力量來服務人類。

我利用在美國稱為五月或六月金龜子的昆蟲為媒介，牠們在美國是貨真價實的害蟲，有時候牠們只靠體重就能壓斷樹枝，牠們爬滿灌木叢時，看上去就是黑壓壓一片。我把四隻金龜子黏在一個短橫木上，再把它套在細木軸上利用金龜子來旋轉，進而帶動另一端的大型圓盤轉動，由此獲得可觀動力。金龜子是一種效率超高的生物，一旦發動牠們工作，牠們就會停不下來，連續幾小時旋轉不停，天氣愈熱，牠們就愈賣力工作。

原本一切順利，直到有個奇怪男孩闖入，他的父親是一名奧地利退伍軍官。這個淘氣男孩竟然生吃金龜子，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彷彿正大啖最美味的藍點牡蠣。目睹如此噁心的景象，我中止了繼續在這個前景看好的領域探索，從此再也不碰金龜子或其他昆蟲。

後來，我開始動手拆解、組裝祖父的掛鐘，但每拆必裝不回去。一天，祖父冷不防下達禁令，不准我再繼續這樣做，他蠻橫的態度造成我有三十年時間不再動手拆裝時鐘。

沒有多久，我開始製作空氣槍，零件包含一支空心管、一個活塞，還有兩顆麻製彈丸。射擊時，兩隻手分別迅速把活塞推進槍體，以及把槍管往後推，兩顆彈丸間的空氣一受到壓縮，溫度升高，其中一顆就會被擊發出去發出巨響。我的空氣槍製作技巧之一，是選擇一個錐度適合的植物空心稈做為槍管。我的空氣槍製作精巧，但我們家的窗戶就遭殃了，所以我被禁止不准再用空氣槍。

我接下來開始迷上製作木劍，我直接拿家裡的傢俱做為材料，因為最容易取得。我那時候受到塞爾維亞愛國詩的影響，對於詩中國家英雄的英勇事蹟充滿仰慕之情。我常常在菜園裡揮舞著玉米稈大開殺戒、痛宰敵人好幾小時，造成農作物毀損，結果遭到母親的懲罰──被打屁股，母親可不是做做樣子，而是真真實實地讓我吃足了排頭和懲戒。

這些全是發生在我六歲之前的事。

◎交流電發電機勾勒成型

一年的身體調養期結束之後，我被父親送到奧地利史泰利亞邦的格拉茲理工學院就讀，他為我精挑細選了這所歷史悠久、聲譽卓著的大學。

這是我期待已久的時刻，在充裕獎學金的資助下，開始我的大學學業，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在課業上有傑出表現。

拜父親的教導和諸多機會所賜，我的學習底子優於一般學生。進入大學之前，我已經學會多國語言，也啃讀了不同圖書館的藏書，多多少少汲取了有用的資訊。另外，這是我第一次可以選擇喜歡的科系就讀，所以畫圖再也不會成為我的困擾。

我立志要給父母親一個驚喜，所以第一學年我每天從清晨三點一直讀到深夜十一點不間斷，連星期假日都不放鬆片刻。由於同學們抱著學而不思的鬆散學習態度，我的學業成績自然技壓群雄。第一年結束，我通過九科考試，教授們認為我的表現值得給予超越滿級分的嘉獎。

我帶著這張獲得褒揚的成績單回家，在短暫休息過後，我滿心期待著能贏得父親的稱讚，但是看到父親對於我拚了命博得的榮譽一點都不在意的時候，我深感受傷，這件事幾乎扼殺了我的鬥志和雄心。但是父親死後，我發現了一疊信件，全是學校教授寄來的，信上說除非父親把我帶離學校，否則我會因為用功過度而沒命，看完後，我悲痛難抑。

此後，我全神貫注在物理學、力學和數學上，閒暇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裡。我的習慣是只要開始做一件事情，一定會有始有終，因此常常給自己招來難題。有一次，我開始閱讀伏爾泰的著作，看到有將近一百卷用小字印刷的皇皇巨著正等待著我去讀，令我驚慌──這個怪物每天喝七十二杯黑咖啡支撐自己寫作！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全部讀完，但當我放下最後一本伏爾泰的作品時，感到無比暢快，說：「結束了！」

我第一年的表現贏得了教授們對我的欣賞，也與他們建立起情誼。包括了：羅格納教授，教授算術和幾何學；包施爾教授，教授理論及實驗物理學；奧勒博士，教授積分，專長在積分方程式，這位科學家的講課是我聽過最精彩的一位。

奧勒博士特關心我在學業上的進展，經常會在下課後留一、二個小時給我，出題讓我解答，我很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我跟他解釋我的飛行器構想，這項發明是建立在合理的科學原理上，不是天馬行空的幻想，我設計的渦輪機已經讓這部飛行器成真，很快就會展現在世人眼前。

羅格納和包施爾兩位教授都是求知欲旺盛的學者：羅格納教授的自我表達方式很奇特，每次都會引起一陣騷動，然後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和尷尬；包施爾教授是一位有條不紊、絕對理智的德國人，他有和熊掌一樣巨大的雙手雙腳，但他的實驗都被精準無誤的執行，展現如鎖芯般精密的高超精準技巧，沒有一點閃失。

在校第二年，學校收到一部來自法國巴黎的格拉姆發電機，它有一個馬蹄鐵狀的層壓式場磁鐵，以及一個裝有整流器的繞線電樞。通電後，這部機器展現了各種不同的電流效應。

包施爾教授在示範時，把它當作馬達在操作，結果電刷出現故障，火花亂竄，我在一旁觀察發現：沒有這些裝置，馬達仍有可能運轉。包施爾教授宣稱不可能，並且請我就這個主題上臺報告，他最後在做總結時如此說道：「特斯拉先生也許會有了不起的成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永遠不會去實踐這個構想。這麼做無異是改變一個穩定的拉力，猶如把重力轉變成旋轉力，這是一個永動機的概念，不可能成功。」

但是，直覺超越知識，當邏輯推論或是其他想出來的方法都沒有用時，無疑的，我們大腦裡某些奇妙的神經纖維會驅策我們去發現真理。有一段時間，我迫於教授的權威而猶疑不定，但是我很快就相信自己是對的，然後傾注所有熱情和年輕人的無窮信心，擁抱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首先，我在心中勾勒出一部直流電發電機，啟動運轉後，緊盯觀察電樞電流的變化。然後，我會另外想像一部交流電發電機，觀察在相同情況下其運作過程。接著，我勾畫想像馬達與發電機兩種系統，並用各種方式測試其運作情況。我心眼所見的圖像對我而言是如此全然真實，具體可觸。我在格拉茲的理工學院的剩餘時光都在全心鑽研這個問題，直到離校前依舊毫無斬獲，我差一點就要舉白旗投降，宣判這個問題無解。

一八八○年，我帶著父親的期望前往波希米亞的布拉格市，在那裡繼續我的大學教育，並且做了一個果斷決定，繼續未竟的實驗，其中包含拆除發電機的整流器，觀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現象，結果依舊徒勞無功。

在接下來的一年裡，我對人生的看法出現了急遽變化。我知道父母親為了供應我在經濟上的需要做出了重大犧牲，因而決定要卸下他們的重擔。當時美國裝設電話的風潮剛傳到歐洲，匈牙利決定要在布達佩斯裝設電話系統。一個大好機會出現了，尤其與我們家族熟識的一個友人，恰巧就是匈牙利一家電話公司的負責人。

我在布拉格期間罹患了嚴重的神經衰弱。我在病中的經歷簡直令人匪夷所思！我一直有異於常人的超凡視力與聽力，我可以在其他人都已經看不到、聽不見的距離外，依舊能清楚聽辨。我記得，我小時候有好幾次聽到從鄰居家中傳來微弱的爆裂聲響，屋主卻依舊呼呼大睡，我只好大聲呼救，救了鄰居免遭祝融之災。

一八九九年，我四十多歲，在美國科羅拉多州繼續我的實驗，我可以清楚聽到五百五十英里外打雷的聲音，我的年輕助理頂多聽到一百五十英里，換言之，我的聽力比他靈敏三倍有餘──然而，比起我神經衰弱期間的敏銳聽力，此時的聽力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可說是耳聾級的程度。我在布達佩斯的那段期間，可以聽見三個房間距離外的手錶滴答聲；一隻蒼蠅飛落在房中桌上，在我聽來就像是砰砰的重擊悶響。

幾英里外馬車經過的聲音，會使我全身顫動；二、三十英里外的火車汽笛聲，會讓我坐的板凳或椅子劇烈晃動，使我承擔難以忍受的痛苦。我腳下的地面會震個不停；我必須把床放在緩衝橡皮墊上，才能獲得休息。如果無法分辨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嘈雜聲究竟是什麼，我就會產生幻聽心生恐懼。時亮時暗的陽光會嚴重衝擊我的腦部，使我暈厥過去。當我行經橋下或其他建物下方，會覺得有股巨大壓力壟罩在頭上，必須用最大的意志力才能通過。在黑暗中，我的感官敏銳如蝙蝠，我的前額有一種獨特的感知力，當它發癢時，我就知道十二英尺外有東西出沒。我的脈博變化可以從每分鐘只有跳幾下飆高到兩百六十下，造成體內器官與組織的抽搐和震顫，這恐怕是最難忍受的身體折磨。

我曾求診一位內科名醫，他開立大量溴化鉀鎮靜劑讓我每天服用，但仍宣告我得的是無藥可醫的罕見疾病。

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當時沒有求診生理及心理學專家。我拚命想要活下來，卻從未奢望自己能完全康復。誰會相信一個身體如此孱弱的絕症病人，可以蛻變成一個具有驚人體魄和頑強意志的人，能工作三十八年不輟，幾乎沒有一天休息，身體和心智卻依舊強健，生氣勃發？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有強大的求生意志，我渴望繼續自己的研究工作，在一個運動家摯友的全力幫助下，奇妙的事發生了，我的身體恢復健康，心智依然敏捷。

當我重新投身於中斷的研究，卻發現自己的奮戰竟這麼快就結束了，反而有些悵然──我還有許多精力無處可用。我當初接下這個不可能的挑戰，不是抱著平常的決心，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神聖的誓言，是一場攸關生與死的求索。我深知，一旦我失敗了，我的生命活力也會隨之枯竭凋萎。如今，我打贏了這場戰役。答案其實早就在我大腦深處某個隱蔽角落，已經呼之欲出，只差臨門一腳。

我永遠記得那天下午，我和一位朋友正在城市公園享受散步詠詩的愜意，我那時能把整本書一字不漏地熟記在心，其中一本就是歌德的小說《浮士德》，夕陽才剛西沉，我不禁聯想起書中一節絕美詩句：

太陽西沉，退隱，白晝就此完結，
它匆匆離去，去催促新的生命。
哦，竟沒有翅膀把我從地面升起，
永遠永遠去把她追隨！
正值她將逝未逝之際，我做了一個美夢。
唉，怎奈任何肉體的翅膀都不容易同精神的翅膀結伴而飛。

當我朗讀這些振奮人心的詩句，靈感如電光石火般湧現，真理瞬間揭露。我立刻拿起一根枝條在沙地上畫出心中浮現的設計圖──六年後，我在美國電機工程師學會發表演講時公開了這張圖──身旁的友人完全理解我在畫什麼。我看到的影像是如此銳利清晰，堅實如金石，我告訴友人：「你看，這裡是馬達；注意看，我要將它反轉。」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我或許無意間發現了一千個大自然奧祕，但是我願意用它們換取我的這項發明，它是我排除萬難用生命換來的嘔心瀝血之作。◎（書封）

作者簡介：

尼古拉‧特斯拉（Nikola Tesla，1856/07/10～1943/01/07）

是二十世紀少有的實驗通才，在機電工程、無線電工程等方面都有專利成就。他在一百多年前所達到的科學成就，許多至今依然無人能敵。據傳，他逝世後，所有設計圖、實驗品都被美國政府列入最高機密。

特斯拉是一個能源免費使用的提倡者，也許正因為如此，他被排擠和打壓。然而，隨著時間的證明，他現在被科學界普遍認為，是人類史上唯二的曠世奇才，另一位是達文西，甚至有人稱譽他是超越愛因斯坦的偉大科學家，就連愛因斯坦本人都稱他是「高頻電流領域的傑出先鋒」。

──1917年　榮獲「愛迪生金質獎章」
──1931年　75歲生日登上《時代》雜誌封面，收到8位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來信致敬
──1943年　特斯拉的葬禮上，3位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到場致詞
──1960年　國際度量衡大會將磁感應單位的法定度量衡命名為「特斯拉」
──1975年　正式名列「美國發明家名人堂」

（本文節選自《被消失的科學神人‧特斯拉親筆自傳》，柿子文化）

責任編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