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逃生記(62) 信馬由韁 走向深淵——紅色蛇頭

作者:葉光
北京逃生記(夏瓊芬/大紀元製圖)
font print 人氣: 152
【字號】    
   標籤: tags: , , ,

紅色蛇頭

自從上回提審,我就開始倒數計時了,一天天地盼日子,終於盼到了刑拘的第三十天。

三十天,是拘留外國人的最後期限,要麼逮捕,要麼放人。上回審訊,可說過沒什麼理由再拘押我了。

我早已收拾妥當,穿得乾淨俐落,踏上寶鞋開始溜達了。這雙寶鞋,鞋底裡縫著十多封家書!七處這兒能買到結實的棉線,求針也方便,「假金庸」拿出了他的鎮號兒之寶——一雙布底鞋——現在賣的布鞋都是塑膠底了。大家把家書密密麻麻寫在小紙上,「假金庸」用雙線紉針再搓成單股,密密縫合的。

「方明!」

「到!」我樂顛顛地躥到了牢門口,原來是週一的牢頭例會!失落!

當著眾牢頭,我不好跟管教說什麼,就跟孟老闆蹲在一起,偷著說了兩句,孟老闆很為我高興。問問他的案子,他還是對二審翻案充滿信心。

我盼過了中午,又盼過了下午。晚上隊長在外邊給插電視的時候,我的希望徹底破滅了,甭提多喪氣了。

「假金庸」提醒我:「方哥,應該從你改刑拘票那天算吧?」一句話複燃了我那成灰的希望。如果以誘騙我到七處新辦的刑拘證算,又得熬七天!

正合計著,門外一聲:「章明,收拾東西!」

太棒了,我一躍而起!頭也不回地躥過去托鎖,拉開門就要出去。

「丫要越獄呀?!叫章明呢!」

是新加坡人章明「乾起」了!我臉騰一下就燒了起來,嘿嘿兩聲,閃在了一旁。

「兄弟們,我先走一步。大哥,後會有期!」章明笑著出了牢,在筒道裡跟那隊長稱兄道弟。

「這傢伙,淨說『吉利』話!」弟兄們一片嘲笑,笑章明不懂出牢的規矩。

我對大家聳聳肩,長嘆一聲。

老林說:「這傢伙準是個大蛇頭!」

「你咋知道?」我無聊地問。

鄒處接道:「他要不是大蛇頭,能這麼放嘍?咱黨就知道整小蝦米,放大魚。」

「越大蛇頭越不露相,他就咬定自己是乘客,可是呢?對偷渡門兒清!」老林這句話,很像在說他自己——他是這號兒最神祕的人,中央內幕;公、檢、法的貓膩他好像無所不知,分析案子獨具慧眼,就是不提自己的案子。

「他問我過,偷渡的事,問著很懂行。他看不起用集裝箱的我們小蛇頭。」說話的「老俄」是個俄羅斯白人,也是個蛇頭,勉強能說點漢語的病句,聽力還湊合。

「假金庸」說:「方哥,那蛇頭來這兒比你早幾天。剛進來就寫明信片通知外邊兒,馬上來錢、來『生活托兒』。沒背景的能有這『實力』?七處有幾個能三十天放的?」

我還抬上槓了:「如果他真是被冤進來的乘客,就是有錢、有實力呢?」

鄒處道:「那『托兒』就在牢門口教他怎麼說口供,他要真清白,能這樣?這麼快打通關節,大有來頭。」

老林說:「他賊著哪,方哥你在的時候,他不說,怕你給他扎針。他看不起走船的,他都有『殺頭照』[1]的路子,不是等閒之輩。」

「老俄」說:「方哥,走私人口掙錢多,咱合夥出去吧。」

「哦,我邀請幾個出去,他們黑在美國,一查是我幹的,我是可以推脫,可我信譽沒了!西方是誠信社會,沒有信譽我怎麼『混』?」我在這兒混久了,也習慣「混」了。

「不可能!」老林說:「偷渡成功的,沒有一個抱怨蛇頭的!人蛇[2]到了美國、加拿大,都把證件銷毀,然後自稱難民——我坐船過來的,你查誰?都給親戚偷渡留後路呢,沒有出賣蛇頭的!」

我反問:「要你說,蛇頭還是他們恩人了!?」

老林道:「確實有的蛇頭非常壞,畢竟少。出事兒的、抓住的也是少,要不怎麼大陸偷渡大軍浩浩蕩蕩,每年有上萬偷渡到西方呢?」

「假金庸」說:「黨淨拿歪理邪說騙老百姓,說黨嚴查偷渡,說老百姓太傻,禁不住蛇頭誘惑。我剛來的時候碰見個判七年的『野蛇頭』,他說所有大蛇頭,都和當地政府勾著!沒有政府支持,沒有軍隊掩護,沿海那兒能整船上百人偷渡?抓住的都是他們這樣單幹的——沒給政府上供的『野蛇頭』。」

「『紅色蛇頭』跟政府『五五分成』,雙方零風險,共同發展!中國農民那麼吃苦耐勞,在國內窮苦一輩子,在國外當苦力,一個月掙國內一年的錢,吃苦十來年回來就是大款!福建那兒的偷渡基地,像長樂,幾乎家家有人在美國加、拿大。當地的經濟都是偷渡的衣錦還鄉投資起來的,政府都捧著你!誰不眼紅?那是搶著往蛇頭家裡擠,借高利貸也要偷渡。有的政府的官兒,都把兒子、親戚交給蛇頭偷渡去。

「偷渡客都是有點兒錢、有頭腦的,誰不知道偷渡的風險?為什麼寧願冒那麼大風險、豁出性命也要離開大陸?中國的留學生有幾個願意回國?方哥你不也入美籍了嗎?那沒學問的,不偷渡,在國內窩囊一輩子?

「方哥,你是沒見過中國現在的基層。『武松』,那是本分農民的代表,你看他們有活路嗎?服刑都要被紅產階級喝血!你看看『無影掌』;看看我,還有『輪兒』,還有咱聊的那些案子。基層的百姓還咋活?中國大陸人的平均工資,是世界平均水準的三分之一,基層的工資就更低——那麼累、那麼苦,創造的財富——三分之二以上都被無形地剝削走了!這是隱形剝削,還不包括明著的稅!」

「八一三」說:「世界最適合居住的國家,加拿大第一,中國第九十九。」

我點點頭,「加拿大的孩子,十八歲前費用國家全包。在加拿大你要有兩孩子,不用是加籍,光孩子補貼就夠全家四口活了。美國的福利也是相當好的。有的墨西哥人在美國生兩孩子,就不用工作了,整天踢球。不少女的墨西哥人懷著大肚子準備偷越邊境。當然,你要想活得體面就得奮鬥。只要你奮鬥,有的是機會。」

「假金庸」說:「說咱這兒是『地獄』!中國老百姓的社會,比比西方自由社會,也是地獄。方哥,你看那兒那首詩。」他一指風圈兒門框,「那就是以前那『野蛇頭』的大作,他給我指的出路,就是偷渡!」

風圈兒門框的牆上有一首改編的打油詩,簡直是我枕頭那兒打油詩的姊妹篇:「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慣汝,莫我肯顧。誓將去汝,紛紛偷渡。軍警開路,暢通無阻!」

弟兄們的牢騷,還真打動了我。晚上,我悄悄給「假金庸」、小劉留了Email地址和電話,讓他們熟記在心。告訴他們將來有機會了,可以找我,我也當一把「蛇頭」——義務的,幫著他們脫離紅產階級的魔掌。(待續)

[1] 殺頭照:也叫「剃頭護照」,從公安內部辦出來的真護照,用偷渡者照片配上別人身分。
[2] 人蛇:偷渡客。

本文由博大出版社 http://broadpressinc.com 授權轉載

點閱【北京逃生記】系列文章

責任編輯:楊麗海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洗手間裡,我在洗臉池前磨磨蹭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鏡子裡,一個戴黑墨鏡的在向我微笑!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方明,這兒沒監控。」這熟悉的聲音讓我心驚肉跳!他摘下了墨鏡——My God!是他!
  • 在醫院見到了杜紅,也看到了她那位一直昏睡的將成為植物人的男朋友,我真是無話可說了。這個剛畢業的法律研究生,不諳世道,跟預審死磕,結果被一手遮天的小預審整得被律師所解聘、男朋友被打成重傷。我塞給她一萬元——杯水車薪,在這昂貴的醫院裡支撐不了幾天。這錢還是我向母親借的,我目前在國內的現金,為還人情債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 徐隊一愣:「說點兒『人話』你聽不懂啦?非得讓我說『黑話』是不是?方明,收拾東西!」我終於聽到了這句久久企盼的「自由令」——坐牢四個月,我就聽不懂「人話」了?非得用「地獄的語言」翻譯一下!我已經成了標準化的大陸囚徒了!
  • 忽然牢門口鈴鈴作響——徐隊拿著鑰匙當鈴鐺晃。「又講課呢,方明?」他說著開了鎖,裝模作樣地說:「放學了,你走吧。」這是著名小說《最後一課》裡的最後一句話,他用的也是小說中那老師悲涼無奈的語氣。又開玩笑了。我馬上改為笑臉迎了過去,「徐隊,又提誰呀?」
  • 原來膾炙人口的「諺語」竟是半個世紀的騙局!應該是「小河有水大河滿,小河沒水大河乾」——大河的水是小河流匯過去的!人民富足了,國家才富強,西方民主社會就是這樣;而中共顛倒是非的「諺語」竟能騙了幾代大陸人——一味壓榨、搜刮人民,紅產階級打著國家的名義中飽私囊,給嗷嗷待哺的人民剔出點牙縫裡的剩飯,這就是黨的溫暖。
  • 「十萬搞定!後來都是預審教我的口供、教我的逃跑路線。他是讓我舉報一個『專門轉移朝鮮人出境的團伙』,其實就是一個韓國大飯館。預審給我換了身好衣服,明著安排我去求那兒的韓國老闆幫我偷渡,讓我給老闆打個欠條,然後他們好去抓那個老闆,逮個現行。他們四個人在大門外守著,兩個在裡邊吃飯,我裝著找老闆,從後邊兒的廁所窗戶跑了。」
  • 不到二平米(平方公尺)的廁所煥然一新——這就是布什總統給老江打電話,給我們爭來的「人權」!只是鋪鑲了磁磚,安了可以洗涼水澡的淋浴,換了個四十W的燈而已。沒幾個月,七處就要搬到昌平了,臨走還費錢幹這個——「廁所人權秀」!這足以讓老江給布什回話時吹得天花亂墜了。
  • 小周可以選擇別的抗爭方式,可以低低頭出去,去宣揚他的FLP 「公平——邏輯——證實」的理念,可這個昔日的基督徒,把《啟示錄》銘刻在心,選擇了一條殉道的路——不,他抗爭了,曾經從死神的魔掌中甦醒過來了,是那個男大夫,硬把他推向了殉道的路——撒旦!不折不扣的撒旦!
  • 「反基督,也是預言文化中常用的一個比喻,比喻敵對基督一樣的善的信仰。現在黨的元首姓『江』——六劃;他的權杖——共產黨的『共』——六劃;專門迫害信仰的機構——六一○公室,這就是六六六。」心裡還在疑惑,還真沒有比這解釋更貼切的了。我又問:「《啟示錄》還預言啥了?」
  • 大家正無聊,小周向我提了個非常抽象的問題:「方哥,判斷問題的時候,你們教過思路的順序沒有?就是看問題先看什麼,後看什麼,怎麼看?」「全面看唄,能歷史地看最好。」小馮說:「看事實唄!」小周一笑,說:「小馮,如果誰上來就讓你『看事實、看事實』,很可能他在騙你呢!你看了『事實』,被騙了還不知道呢!」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