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銀波:中國的主人.第三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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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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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北京說唱歌手李小龍曾有一首歌,《我們的生活就是娛樂》,這已越來越成為許多人精神避難的教條。當殘酷的爭鬥已經遍佈周圍,太多人選擇了另一種生存的方式。在荊南區的仙雲閣娛樂城裡,每一天都釋放著瘋狂、宣洩、欲望,它就像煙鬼們手中的某根香煙,解決著許多人戒不掉的癮。通常,我們的社會沒有固定的方向,沒有人能夠完全把握未來的命途。有人為下一頓飽飯而活著,有人為下一次攀比而活著,有人生活在沉淪的可以享受和慰藉的頹廢中,有人生活在亢奮的可以反抗和挺拔的激進中。在煙霧彌漫的仙雲閣娛樂城,每天24小時都在延續著這樣的生活,不知道何為白天,不知道何為黑夜。身為娛樂城老闆的馮雪璐,擦乾了身上的汙跡,如精魂一樣飄了進來——連她也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巨大之空。

1.2009年5月18日。Time:13:15。仙雲閣娛樂城演出舞台。

(馮雪璐找個位置,癱軟地坐下。今天,是崩潰樂隊的主場,底下的客人異常安靜守序。女主唱霍蓓蕾拎著拉罐啤酒,抱著電吉它,靜靜地坐在麥克風面前,一口氣喝完,如夢話般說:「我醉了,可靈魂還醒著。」稍作停頓,「《崩潰》!」她突然站起,高亢地清唱——)

霍蓓蕾:醒來,這灰暗的城。醒來,這殘酷的人。耶……(霍蓓蕾的電吉它、韓佳菲的貝司、熊寰宇的鼓強勁響起,客人歡呼尖叫。霍蓓蕾完全進入狀態,「叭」的一聲將拉罐狠狠地甩在地上)

滿臉的傷痕
血燒成灰
已忘了我是誰
哭喊著我的名字
分不清卑賤與高貴

統統都睡去
統統都槍斃
統統都不再是我的
不再是我的
我的破碎的你

給我 一聲怒吼
天堂撕裂成地獄
給我 一場戰鬥
人間澆灌著血雨

抬起你那蒼白的臉
給你所有的錢
掏出你那黑暗的心
曬在陽光下面

我是誰 我是誰
誰崩潰 誰崩潰
你是誰 你是誰
全崩潰 全崩潰

噢 醒來 醒來
這灰暗的城
噢 醒來 醒來
這殘酷的人
醒來 醒來 醒來……

(馮雪璐聽得淚流滿面,但已沒有那種與眾人一起高唱「醒來」的激情)

2.Time:13:48。高速公路旁的一片香蕉林(位於雙弘村三組)。

(警燈閃爍,警戒線之外的圍觀者甚重。荊南區公安局長魏邦華在屍體面前強忍淚水,拿出手機撥號)

魏邦華:陶局長……

陶如高:別說了。這件事你必須回避。

魏邦華:凶手殺的是我老婆!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陶如高:這是命令!

魏邦華:陶局長……
(魏邦華氣憤地扔掉手機,又撿回來,向荊寧市刑警隊長武文峰走去)

魏邦華:武文峰,你馬上打電話告訴陶如高,我強烈要求由我親自帶隊偵破案件,緝拿凶手。市裡不要再插手了,讓我們區裡的人上。

武文峰:這樣我會很難做。但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魏邦華:甭跟我扯廢話。我當員警當了22年,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陶如高新官上任,他應該對我們區的實力有所信任。

(呂荊科偷偷在武文峰耳旁小聲說話,武文峰略作遲疑)

3.2009年5月19日。Time:08:22。鴻興公司總經理秘書室。

李亞嵐:張叔叔,舅舅跟我談起過你的一些情況。你現在的身體怎麼樣,可以工作嗎?

張天煥:1999年以前,我是在荊寧商學院教「西方政治與經濟」的教授,曾經做過一些企業的顧問和翻譯。但是你也知道,我被判了重刑。這一點恐怕會讓你為難。如果有必要,我想見見你的上司,這樣不至於為你添麻煩。

(「誰要見我啊?」范寧臣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李亞嵐:這是我們范總。范總,這是我舅舅的朋友——張天煥先生,他希望到我們公司來工作。

范寧臣:張天煥?聽說過。商學院對你這個名字可真是談虎色變啊,就像在共產黨裡面說蔣介石,在國民黨裡面說陳水扁。如今的商學院已經大不如前,要學術沒學術,要膽魄沒膽魄。張先生,久仰,我叫范寧臣。

(兩人握手)

李亞嵐:范總也是商學院的客座教授。

范寧臣:那檔子事,一點意思都沒有,就像臨床醫生跟學生講人體有多少塊骨頭、多麼長的血管。張先生的事蹟我聽得不少,這個世界負心的人很多,當年那幫人真是太冷血了。如果我的老師或者同事就這樣進去了,起碼也是要呼喊幾聲的。可惜啊,當年整你的人之一,現在已經是學院院長了。

張天煥:胡冠農?

范寧臣:甭提這個人,一聽他的名字,我就有嘔吐的衝動。這恐怕是某一層面的中國特色的選拔標準吧。你怎麼就不問我怎麼會一見面就跟你說這些?

張天煥:你已經說了我想說的。

范寧臣:哈哈,城府的虛偽。你應該說,「不,絕不僅僅只是這些」。我雖然是個商人,但我理解廣義的政治。你是公民黨的人,對嗎?

張天煥:是。

范寧臣:你是誰,你們是誰,你要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我都清楚。既然決定了,那麼就要準備付出代價、承擔責任,何況是一個有政治擔當的坐穿牢底的在野黨呢?來幫我一把吧。可以先觀察我們鴻興公司一段時間,再決定做什麼。

(張天煥眼框紅潤,迅速筆直站立,向范寧臣低頭致意)

4.Time:08:33。荊南區普溪鎮黨委書記辦公室。

孟青彪:你問我一百遍,我也不想說一個字。這是人間悲劇,而你們這些記者,還像蒼蠅一樣,搞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傅敬源:孟書記,鄧淑顏身為普溪鎮鎮長,突然被殺,外面流傳的版本已經不下100種。你身為黨委書記,難道沒有義務來做些事情?

孟青彪:我要談,但不是跟你談。你們《荊寧時報》一天到晚揭露這個,揭露那個,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亂說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這就是我的原則。

傅敬源:鄧淑顏被殺,有人傳言跟雙弘村徵地有關。根據屍檢,鄧淑顏被捅了17刀,臉上被潑了硫酸,完全毀容,屍體還被深埋在土裡。普溪鎮已經連續三年沒有殺人案件,為什麼平靜了整整三年,身為一鎮之長,反而被殺得如此殘忍?這難道不值得反思嗎?

孟青彪:反思有個屁用!現在是荊寧市公安局在破案,凶手是誰?你去問他們。我們已經夠煩了,鎮裡要招商引資,現在突然爆發大案,你們這麼一報導,以後誰還敢來?

傅敬源:《荊寧時報》有義務讓人民知情。現在不但民間到處流傳本案,連網上也是罵聲一片。有大量的線民竟然為「殺鎮長」一事叫好,把凶手當成梁山英雄。這能不說明問題嗎?

孟青彪:刁民!暴民!你們難道會站在這種人的立場上?鄧淑顏是非常出色的鎮長,當年擔任普溪中學校長的時候,就已經顯示了非常優秀的領導能力。這樣完全不顧及社會影響,沒有最起碼的同情之心,那些人是最該被懲治打擊的人。你們也別胡說八道,一篇報導改變不了什麼,普溪鎮黨委政府的業績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

傅敬源:我會把你今天的言論一字不差地報導出來。

孟青彪:隨你的便。就算中央電視台《焦點訪談》的記者來了,我也這麼說。你們這些文人,只不過動動嘴皮、動動筆桿,沒有任何基層執政經驗,還自以為掌握了真理和真相。我現在要求你,立即出去,離開這裡!這裡不歡迎你這種人。

傅敬源:孟書記,你接受其他媒體採訪的時候,可不是這種態度,特別是在宣傳你的政績的時候。你到底哪一張臉是真的?哪一張臉是假的?

孟青彪:隨你怎麼看。如果《荊寧時報》發表的報導歪曲事實,毀壞普溪鎮黨委政府的名譽,我絕對會提起名譽權訴訟,告死你們。

傅敬源:奉陪。告辭。

5.Time:08:40。荊寧市公安局會議室。

(空空蕩蕩的會議室裡,魏邦華一個人坐在那裡抽煙。陶如高和武文峰從局長室出來,坐在魏邦華面前一言不發)

魏邦華:陶局長,我已經等了五分鐘。我現在要去破案,就現在。無論如何,你必須同意我來動手。你們還在等什麼?

陶如高:你先回去,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市政府剛才已經對鄧淑顏一案開了會,決定讓市局偵破。這是《會議決定》,你看看,要服從組織安排。

魏邦華:我去找秦市長,我就不信,秦市長會這麼冷血。陶局長,說句不敬的話,如果被殺的是你的老婆,你怎麼想?

陶如高:是復仇嗎?如果仇恨脹滿了你的大腦,你還會有冷靜的判斷嗎?身為區公安局的局長,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你怎麼去秉公辦案?再有,這個決定是我提出來的,市政府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魏邦華:我不同意!

陶如高: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我就說這麼多,你回去吧。想好了,就打我電話。

(魏邦華立即起身離開。武文峰將煙灰缸拿走)

6.Time:08:47。荊寧市委宣傳部。

汪立熹:你自己說,你這個社長是怎麼當的?你對得起我對你的栽培嗎?

肖兆祿:汪部長,時代背景不一樣了。《荊寧時報》的人,都是幹出來、拼出來的,像我這種人,連剛來報到的實習記者都敢指我的鼻子罵。《荊寧時報》如果光靠我,可能控制不了,那裡面的人個個都倔得要命,狂得要死。

汪立熹:搞新聞,必須懂政治,政治立場不堅定,我們黨的事業就會功虧一簣。該停職檢查的,就給我停職檢查;該捲舖蓋走人的,就給我捲舖蓋走人。你們《荊寧時報》必須面臨一場大換血的考驗,這是為了黨的利益,為了荊寧市社會的穩定,為了配合經濟發展的大局。你們報社的很多記者,就是打著新聞自由的幌子,完全脫離組織性、原則性,已經嚴重失控。

肖兆祿:要讓《荊寧時報》走向正軌,除非撤走廖鵬飛。這個人脾氣大得很,報社裡的人都跟著他轉。我在報社裡,除非我去叫人,否則沒一個人會到我的辦公室來,當我完全不存在。廖鵬飛這個人,我懷疑是窩藏在我們中間的危險人物。

汪立熹:有這個覺悟是好的,但是覺悟歸覺悟,你還必須行動起來,該強硬的時候一定要強硬,我會為你撐腰的。柯書記跟我談了好幾次了,書記對廖鵬飛已經忍到了極限,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你如果想以後有更大的作為,就必須做出點成績出來,讓大家信任你。《荊寧時報》一直脫離荊寧日報集團管理,今後我們要將它整合到荊寧日報集團之中。在這個集團裡,你會坐在什麼樣的位置,關鍵要看你現在的表現!

肖兆祿:有汪部長這句話,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汪立熹:放屁!什麼赴湯蹈火?這是你的光榮職責,是正義而且正確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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