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仲權是燕地(今河北)的一個書生。因為屢次考試都不能考中,所以既落魄又覺得難堪。他有一個中表親冉某,在關外給將軍幕做幕僚,於是就前去投靠這位中表親。等來到將軍幕府,則官員已經升遷,冉某也隨之而去,申仲權撲了個空,讓他非常失望而悶悶不樂;本想再去尋找,而囊中的錢已經用盡,不得已,只得投靠幾個在當地挖人蔘的同鄉。
挖人蔘的同鄉有四五個人,都非常貧苦,甚至不能糊口。他們給了申仲權一把鑱(音纏,挖草藥的器具),讓他隨着眾人操作。申仲權吃不了這苦,眾人也嫌他是個拖累,但眾人不忍心拒絕他。
一天,申仲權與眾人進山挖人參。申走得慢就落在了後面,累了就坐在松樹下休息了一小會兒,等他起身已經看不見眾人了。申仲權邊走邊找,來到一處,只見山重水複,道路極其曲折,如同進入了迷宮,此時他已經迷失了道路。一直到紅日西墜,悲風怒號,申仲權也沒找到回去的路。為了夜間躲避山中的虎豺,申仲權就決定先找一個洞落腳,等到明日再找。
正在踟躕之間,他忽然看見有個女子容貌姣麗,腰上系著白鹿皮裙,來到小溪邊,用手捧起溪水喝。申仲權於是來到女子跟前,解下腰間的瓢給她用。女子二話不說,高興地接過飄舀水喝,喝完後,就把飄還給申仲權。這時申仲權就向她打聽出山的道路。女子說:「此山中沒有多少人居住。前面峰巒茂密之處,就是我居住的地方。因那個地方沒有甘泉,所以我每次喝水都要來此。然而此處離大路卻非常遙遠,君怎麼會來到此地的呢?」
申仲權就告訴了她經過,並且請求寄宿。女子沒有答應,返身就準備離開。申仲權一再懇求她,最後眼淚都流下來了,女子這才答應帶着他前往。轉過山坡,前面橫亘着一座小橋,橋的下面蘆葦雜生,蛙鳴蚓吹之聲,極其凄楚。
又走了數里,則見一座大石橋,不知道有多長,橋有雕鏤石欄,宛若天成。在橋的盡頭有一座莊園,朝南的方向有一個石門。來到莊園中,則見到石室精潔,連亘甚遠。女子引導申仲權來到一間石室,說:「你暫且在此等待,我去為你準備食物。」女子就離去了。
申仲權環視室中,只見床、幾都是石頭做的,牆壁上的石紋就如圖畫,花草人物,神色生動。就在申仲權放眼觀看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一看,原來是一隻虎從門前衝過。申仲權渾身戰慄地急忙趴伏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一會兒,女子就回來了,給他帶來一物,就像小兒的手臂,紅潤鮮軟,不知叫什麼名。女子告訴申仲權說:「吃一點兒,就可吃飽。剩下的帶回去,就可以致富了。」說完女子就離去了。申仲權把那物分開一半吃下,就吃飽了,而且味道甘甜。留下一半,藏在懷裡。天快要亮的時候,女子又來了,給申仲權指了回去的路。
申仲權沿着女子指給的路,撥雲尋道,越嶺攀藤,好不容易才走出大山。回頭再看,則是大大小小重疊的山,無路可登,只得詫異而返。回來後他把像小兒手臂的東西拿給一起的人看,才知道是美參。後來申仲權賣掉了那半截美參,得了一百金,就整理行裝回家鄉了。
參考文獻:
〔清〕李慶辰 :《醉茶志怪》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