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爺爺好像沒有呼吸了–」大夜交完班後,護士小芊、小雯跟韓吉,到病床邊做例行查房時,小雯發現下午剛轉入安寧病房,八十八歲罹患癌症末期的劉老先生不太對勁,趕緊摸劉爺爺的脈搏,卻已經摸不到脈搏了。
韓吉趕緊拿機器到病房,必要時要做心跳停止的書面紀錄。測量時她輕聲地對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婆婆說:「婆婆!我看一下爺爺的心跳,爺爺好像狀況不太好。」
婆婆伸手摸劉爺爺後,問韓吉:「我先生睡著了吧?他是睡著了吧?」
「婆婆!爺爺的心跳量不到,我想,爺爺走了!」
一旁的護士小芊也連忙說:「爺爺睡得好安詳喔!爺爺是睡著離開的,都沒有痛苦。」
跟劉爺爺做了六十幾年夫妻的婆婆,聽到她先生在剛剛過世了以後,並沒有突然大哭、也沒有情緒崩潰的舉動,只是嘴裡還一直唸著:「是睡著了嗎?晚上10點多,妳們說他睡了,叫我也去睡,所以我就睡啦!我先生是睡著了吧?」
於是護士小雯留在房裡陪著婆婆,韓吉和小芊則趕緊幫忙連絡。當韓吉撥給劉爺爺在北部鄉下的兒子時,他在半夜睡夢中被電話吵醒,韓吉怕直接把消息告訴他會嚇著他,就先跟他說:「劉先生,你昨天在這裡陪爸爸一整天,到晚上10點多才回去,所以劉爸爸就很安心地睡了。」韓吉停頓了一下,又說:「劉爸爸睡得很安詳,不過,我們剛剛去看爸爸時,他已經在睡夢中逝世了!」
劉爺爺的兒子一聽,先是一陣沈默,好久以後才問韓吉,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我想您先留在鄉下的家中,等待劉爺爺的遺體回去,以免往返之間會錯身。」
「好!」
當大家幫劉爺爺做好遺體護理,準備好讓他返家,韓吉再打給劉爺爺的兒子時,他卻一直告訴韓吉:「我現在腦筋一片空白!真的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您可以先把大廳整理布置好,然後到家裡佛堂上香、為爸爸念經祈福–,難過的話也可以哭出來,沒有關係–」
沒多久後,劉爺爺的女兒匆匆忙忙趕來醫院,這時才剛來安寧病房服務沒多久,平常做事非常謹慎的護士小雯,一看到女兒來到安寧病房時,便在護理站喚住她,想詢問她處理後事的相關事項。
資深護士韓吉見狀,連忙喚住小雯,轉頭對劉爺爺的女兒說:「我想!你先進去看看爸爸!」
原本急著往護理站走的劉爺爺女兒一聽,趕緊走進病房後,沒說一句話就倏地雙膝往地上跪在病床旁,雙手握著爺爺,放聲大哭起來。
「周醫師常常說,讓病人的家屬能夠在第一時間,陪著病人走完最後一程,對著遺體痛哭、或瞻仰、或協助整理遺容,讓家屬有一個徹底宣洩悲傷的『情境』,是很重要的。」韓吉跟小雯說。
「我現在才知道臨終關懷,原來是同時從好幾個方面一起進行的,難怪需要專業的安寧緩和醫療團隊協助完成。」
「所以安寧團隊成員,自己在身、心、靈三方面的精進,是每天的功課。唯有先充實工作人員的本職學能,才能讓病人跟家屬,得到生死兩無憾的善終照護。」
周希諴醫師簡歷
中山醫學大學醫學系醫學士(M.D.)
日本國立岡山大學醫學博士(Ph.D.)
中山醫學大學醫學研究所神經醫學副教授
中山醫學大學附設醫院安寧緩和病房主任(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