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在歐洲見過貔貅,當我第一次在網上看到影片時,就讓我印象深刻,我就嘗試去聯絡冒卓祺師傅,想跟他訂做貔貅,就這樣我跟貔貅聯繫在了一起。」在比利時安特衛普市唐人街開設武館的武術師傅Ronald Galland(江漢利)說道。去年12月,他專程攜同妻子與7名徒弟赴港拜師,親身學藝,今年8月11日,在他70歲的壽宴上,首次公開舞貔貅,將被列入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舞貔貅文化帶到歐洲。
壽宴期間熱鬧非凡,有130位來自世界各地的賓客出席活動,包括來自荷蘭、英國、新加坡、香港的嘉賓受邀前來賀壽,並交流武藝,更帶來功夫表演和舞獅表演,70歲的Galland也特別上台展示「李家教拳」鐵牛派(Tith Ngaw Pai)客家拳法。活動開場就是江漢利攜徒弟苦練半年的舞貔貅,贏得掌聲陣陣。貔貅為民間傳說中招財辟邪、開運鎮宅的瑞獸,屬「五大神獸」(龍、鳳、龜、麒麟、貔貅)之一。
今次活動圓滿成功,Galland感恩家人和朋友的鼎力支持,萬里赴港拜師學藝的一片苦心沒有白費。冒卓祺師傅也為他送上祝福,雖然不能親身參與,也為港產貔貅在比利時亮相感到高興。
和很多西方人認識東方武術一樣,Galland是從李小龍的電影中認識中國武術的。他小時候身體比較瘦弱,常常被人欺負,父親建議他學日本拳術,但他想並不太感興趣。李小龍的電影令他對中國武術產生興趣,那時他16歲。
1971年起,Galland認識了一名在唐人街餐館工作的武術師傅教他功夫,這是他的啟蒙老師,那位武術師父在夜晚下班後教他基本的動作,那位師傅不會講英文,兩人比手畫腳地溝通著,並不減少他對武術的興趣。三年後,這位師傅回中國了,Galland感到有些失落,但仍希望可以繼續學功夫。
在一次武術表演中,Galland認識到了一名武術師傅黎德,黎師傅住在比利時的首都布魯塞爾(Brussels),離他居住的城市安特衛普35公里。為了繼續學習武術,Galland甚至放棄了他在安特衛普(Antwerpen)的工作,到布魯塞爾附近居住和工作,這一學就是11年。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黎德師傅在他入門時制定了兩個規則,第一是要「尊師」,全身心服從師傅的指令,第二是要學習中國文化,學習「武德」,這是一種修養,作為武術家要有禮貌和博大的胸懷。「黎師傅助我踏上了探索中國文化的道路,對此我非常感激。」多年後Galland回到自己的家鄉開設武館,更加體會到黎德師傅所提出規則的意義。
武術師傅教子有方 感受「武德」另一層面
學習武術多年,真正讓Galland感受到「言傳身教」的師傅就是客家「李家教拳」鐵牛派的鍾根友(Chung Kang Yau)師傅。1957年從香港移居英國的鍾師傅說得一口流利英文,與Galland溝通完全不是問題。1990年,Galland到英國伯明翰的鍾師傅家拜師學藝,在鍾師傅的家中他觀察到了甚麼是「言傳身教」。對於陌生人到訪,鍾師傅全然沒有防備,而是待他如子,給他一種家人的感覺。
他分享了一個在鍾師傅家中發生的小故事。鍾師傅和鄰居們的孩子關係很好,頑皮是孩子們的天性,調皮吵鬧時有發生。一天Galland跟鍾師傅回家,他看到原本四處奔跑的孩子們突然乖巧地站著一排迎接他,鍾師傅點點頭,拿出糖果派給他們,說:「你們今天很乖,所以每個人都可以得到一塊糖果。」
Galland困惑地問為甚麼鍾師傅要給孩子們糖果,鍾師傅笑言:「有些人看到孩子在吵鬧時,只會粗暴地對他們喊叫,這是錯誤的方式。你要知道,他們會因此討厭你。但是當我給他們糖果時,他們會記得我是一個友善的人,如果我年紀大了,摔倒了,他們會來幫助我。」鍾師傅對孩子的教育方式讓Galland十分佩服,短短三個星期的相處中,他也感受到鍾師傅的熱情和謙遜,這是他進一步體會到「武德」背後的意義。
在Galland回到比利時的武館工作時,他亦不忘教導他的學生們要「尊師重道」,他描述:「我們的學生們必須向祖先致意,以免忘記他們來自何方。沒有祖父就沒有父親,沒有父親就沒有兒子。這意味著你們都來自某個地方。所以如果我們不尊重這一點,我們就通過一些小的行為和儀式來學習,然後教導他們尊重。所以當新學生來時,他必須尊重前輩,因為前輩經過艱苦的訓練才達到高超的水平⋯⋯」
Galland認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形容他們的關係形如父子,鍾師傅雖然在1999年過世,但至今Galland仍與鍾師傅的後代有往來,每次到香港都會到鍾師傅的家鄉拜訪,今次70歲的壽宴上,亦有鍾家後人從英國特地前來賀壽。Galland十分珍惜這段師徒關係,認為武術成為一個紐帶,緊密地將兩家人聯繫在一起。
以禮待人 拜師不拘年齡
在歐洲種下了武術的種子,Galland對中華武術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取了一個中文名字——江漢利(Kong Han Lei)。因為他的師傅來自香港,他視香港為他生命中的第二個家,30年來幾乎每年都會飛往香港會見武術界的朋友,或參加各種活動。他也和「李家教拳」的師傅鄭偉中(Cheng Wai Chung)一家人也成了好朋友,到訪香港時都會相聚一堂,互相交流。
談起Galland和香港的另一段緣份,要從他對舞獅、舞麒麟、舞貔貅的興趣開始講起。2020年他透過香港駱桂平(Lok Kwai Ping)師傅的社交媒體欣賞到舞貔貅,於是很有興趣進一步學習,於是聯絡上了香港紮作業聯會主席冒卓祺,訂製三隻貔貅頭,並提出有興趣向駱師傅拜師學習舞貔貅。席捲全球的疫情的隔離措施令他無法前往香港,可惜駱桂平師傅在2023年4月已仙遊,生前曾經委託冒師傅教這位外國友人舞貔貅。
Galland履行自己拜師承諾,在2023年12月攜同妻子與7名徒弟赴港拜冒師傅為師,並按照按照傳統行三跪九叩禮,學習舞貔貅。筆者問及Galland是否會覺得拜師學藝有年齡的限制,Galland認為學無止境,可以向任何比自己有能力的人學習:「年齡大的也要尊重年齡小的,我也常常教導我的學生,要從更厲害或比你更有才智的人那裡學東西,這樣才能變成一個更加博學的人。」
今年8月,港產貔貅在比利時的舞台亮相,Galland喜見古老的貔貅舞可以流傳到地球的另一邊。他感慨地說:「中華傳統文化非常豐富,我覺得無論學習多少都好像學不完。在50、60年代的時候,當時的新界鄉村很多人離開香港來到歐洲,他們把這麼好的功夫帶出來,傳到我手中。將這寶貴的文化遺產流傳下去,我覺得這是我的使命,也希望能夠有下一代人能夠繼承,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原載香港大紀元
責任編輯: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