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珍——苦海泅渡回歸路(10)

夏海珍口述 宋闈闈整理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這個名字是告訴我:下(夏)到苦(海)返本歸真(珍)。(天寬繪圖提供)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這個名字是告訴我:下(夏)到苦(海)返本歸真(珍)。(天寬繪圖提供)
font print 人氣: 1438
【字號】    
   標籤: tags: , ,

來,坐到我身邊。聽我對你講一個故事,關於活著,關於生命和愛,關於靈魂的終極歸宿。這是一個長長的上海故事,來到上海和離開上海的故事。

十、艱難求存

第二天早上我去理髮店,發現門已經開了,那個男人居然坐在理髮椅上!我問:「你怎麼坐在我的店裡?」

他說:「昨天晚上我就來過了,因為你的電吹風被警察拿走了,我到派出所要回來,放在我家了,你到我家去取吧。」

我一聽就知道他昨晚來撬門,把我放在被窩裡的電吹風拿走了。如果我昨晚住在店裡,就遭殃了。

我說:「難怪我店的門被撬了,電吹風你給就給,不給拉倒。」

他站起身來,關了大門,順手把玻璃窗的窗簾拉上,坐回到那單人床上,說:「我的綽號叫『滑溜』,這條街沒人不知道我的。我看中了你,你今天必須跟我一起到我家給我媽看看。」

我就往外跑,拉開門要逃走。他立刻站起身子,拉住我。我猛然回身,對著他的胸口猛搗了兩拳,他沒有防備,向後退了兩步,一下子坐在單人床上,頭撞在牆上。他有點懵了,使勁搖了搖頭,我乘機衝出門外,被他追上前一把抓住,使勁搧了我兩個耳光,嘴裡罵罵咧咧的。我嘴角的血流了出來,掙脫掉他,大喊「抓流氓」,一邊喊一邊往後院一戶彈棉花的溫州人家裡跑。

我看到溫州人,說:「大哥,後面有流氓追我,你幫我擋一下。」

溫州人就說:「你到我房間裡別出來,我來應付。」

我在房間裡,聽到流氓跟他說:「她勾引我,騙了我的錢。」溫州人說:「兄弟,有話好好說,不要跟一個小女孩計較。她不懂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流氓當著男人的面,不敢硬闖進來。在外面大聲嚷嚷:「我要砸了你的店,燒了你的屋。你得罪了我,看你還敢在這混。」

我不知如何是好,不敢回店裡,晚上也不知道往哪兒去。我突然想起來,在這條街上,有個經常來店裡找我理髮的叔叔。他們一家是上海人,他經常到理髮店來,和我聊天,很關心我的生活,一來二去就熟了。他每次來理髮,我都不收他錢,他把他老婆、兒子也帶來理髮,我都不收費。

此時,我去找他們討個主意。到了他家,他老婆開門一見是我,很高興讓我進了屋,只見他一家三口住在約七平方米的小房子。阿姨說:「你叔叔一會就下班到家了。」正說著,金叔叔就進屋了,我就對他們講了今天發生的事。

他聽了,油然感嘆:「小夏,你這個年齡的上海小姑娘,還在和父母撒嬌呢,你小小年紀的,就過早飽嘗了生活的艱辛。」接著,他給我出主意:「你去找你房東,你房東叫『小黑皮』,你租的是『小黑皮』家的房子。『小黑皮』是個大流氓,而這個『滑溜』是個小流氓。十七歲打架鬥毆,出了人命,被關在監獄裡很多年,現在剛出來。可能想找個老婆,你正好就成了他的目標。」

金叔叔留我吃了晚飯,晚上,我和他老婆睡在床上,他和他的兒子小傑打地鋪。正好,我媽媽託人從鄉下給我捎來兩隻野鴨,我就買了兩包劍牌香菸,去見房東「小黑皮」。我去時,他正躺在床上睡覺。他弟弟把我領到他的床前,「小黑皮」起身,我看清楚他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粗糙。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對他說:「叔叔,我租你家房子,你要給我做主啊。」

「小黑皮」笑眯眯,隨意地說了一句:「我叫他把電吹風還給你。」

果然,第二天「滑溜」就把電吹風送到我店裡來了,他還不甘心,威脅我說:「還敢向小黑皮告狀,早晚得把你辦了。」

我想著,我開店開在流氓窩裡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就留了一張紙條給黃毛:「這裡都是流氓,我沒法幹了,我走了。」我就到外面四處去找房子,計劃重新開店。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我收拾好行李,搬到了蘇州河畔一片廠區附近的門面房裡,重新開了一個理髮店。好在前一段時間我還攢了點錢,剛好夠付第一個月的房租。

我找到的出租房,是蘇州河畔破舊的房子,一間五~六平米的房間住四個人,我就和撿垃圾的女人住在一起打地鋪。地上鋪了防潮的紙板,紙板上放一條蓆子,一床髒髒的破棉絮。和撿垃圾的人住一起,我被傳染得頭上長了黑黑的虱子。為了除虱子,我不得不常常用高粱酒洗頭。

房東老闆娘是一個滿臉橫肉的悍婦,長得濃眉大眼、膀闊腰圓,說話叉著腰,粗俗不講理。房東老闆則是上海麵粉廠的職工,人瘦瘦的,皮膚黃黃的,臉上凹凸不平,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像個瘦猴。我感覺老闆不是正經人,儘量和老闆娘搞好關係,免得老闆對我起邪念。房東老闆娘告訴我,她丈夫不是好東西,家裡的錢都花在外頭小姑娘身上,還經常打老婆。我覺得自己一個女孩子,單身在上海生存,很是艱難,如果有個男的保護我就好了。@(待續)

點閱【夏海珍】系列文章

責任編輯:李明樂#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繪畫《鄉村福音》,作者:方外。(明慧網)
    來,坐到我身邊。聽我對你講一個故事,關於活著,關於生命和愛,關於靈魂的終極歸宿。這是一個長長的上海故事,來到上海和離開上海的故事。
  • 繪畫《鄉村福音》,作者:方外。(明慧網)
    我媽媽是泗洪縣的人,泗洪縣特別特別窮,我媽是家裡的長姐。雖然我外公是個私塾先生,然而在1949以後,也是毫無尊嚴的。大躍進年代,泗洪縣的人餓得都得了浮腫病,樹皮吃光了,草根也吃光了,人實在沒得吃,餓了就不停地喝水,全身浮腫,走走就倒在路邊了。我外婆的村裡,有一年餓死18個人,18個人啊,都是走著走著就倒在路邊,死了。我的外婆和我姨都去要飯,有的人好心,就給一口吃的,有的不好心的,就放狗咬你。要回來呢,就先給我三姨吃,即使這麼窮,還是一個家,家裡照例都寶貝那個小的女兒。
  • 繪畫《鄉村福音》,作者:方外。(明慧網)
    大姐就非常想讀書,17歲的一個女孩子,就背著書包,去讀小學一年級,然後又上了三年級,又讀到五年級。
  • 繪畫《鄉村福音》,作者:方外。(明慧網)
    去上學的時候,我就帶他到班級裡面。他那時候三四歲,老師喊「起立」,他也跟大家一起起立,很可愛的。
  •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這個名字是告訴我:下(夏)到苦(海)返本歸真(珍)。(天寬繪圖提供)
    我的天目呢,打小就是開的。我從小能看到另外空間的那些怪獸、妖怪,常常來吸我的精華之氣。
  •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這個名字是告訴我:下(夏)到苦(海)返本歸真(珍)。(天寬繪圖提供)
    我初中快畢業的時候,去診所裡打針,那赤腳醫生,用人家用過了的、沒有酒精消毒的針頭,給我注射。然後,那針口處就感染了,化膿了,又發燒又不能走路,這一場折騰,我就錯過了中考。
  •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這個名字是告訴我:下(夏)到苦(海)返本歸真(珍)。(天寬繪圖提供)
    姑媽坐在凳子上織毛衣。小來子把我帶到姑媽面前,姑媽打量了我,看了一眼我的行李,向我點點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説「來啦」。小來子把我帶上樓。
  •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這個名字是告訴我:下(夏)到苦(海)返本歸真(珍)。(天寬繪圖提供)
    我那時候一門心思想攢錢,好回家的時候給爸媽添置一些東西,回報他們對我十六年的養育之恩。第一個月拿到工資,我就給姑媽買了兩件衣服,感謝她對我初來乍到時的幫助。
  • 多年以後,我明白了,這個名字是告訴我:下(夏)到苦(海)返本歸真(珍)。(天寬繪圖提供)
    那年冬天很冷,沒有地方住。到了晚上我就買了張通宵電影票,在上海燎原電影院的椅子上坐一夜。有一天,上海下雪了,我站在電影院門廳裡,看著窗外茫茫的飛雪,摸摸兜裡,只剩下10元錢了。
評論